“祁胜是吧,你说你出门探亲,是去哪儿?”
“我们也好找个就近点的地方放你下去,毕竟咱的目的地可是三百里外的燕州城,我得看看顺不顺路。”
代节看向祁胜。
“燕州城……”
“果真么大人,这可太巧了啊,小人正是要去燕州城探亲!”
闻言,祁胜面露欣喜之色。
“三百里路,周边流民四起,匪患猖獗,这时候你敢独自一人出门探亲?”
吴能眯了眯眼睛,怀疑道。
一开始,他与陈望便觉得此事蹊跷。
要不是看在代节的面子上,早将他踢出队伍了。
“我也不想啊,只不过远在燕州城里的二舅姥爷病危在即,父母年迈出不了远门,可家中以前受过二舅姥爷不少资助,承着这份情,外边再怎么危险,也得壮着胆子走的。”
说着,祁胜低着脑袋。
“二舅姥爷?”
吴能冷哼一声,这理由莫要编得再假些。
“哎呦,我说吴秀才,都是老乡,能帮一把便是一把,也就顺个路的事儿,若是真将他丢下去了,指不定又遇见山匪了,我看着这小子倒是亲切得很,还是莫要为难了。”
眼见气氛不对,代节忙出来打圆场。
陈望也一个眼神,示意吴能莫要再说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祁胜是何目的,但只要不影响他们,也没必要多管这一桩闲事。
反正进了燕州城,他们便散了。
三百里路程,三支马车队伍,行了整整六日才到燕州城。
有代节出示的公证文书,一行人很顺利地便入了城。
燕州城终究是离着边疆远了一些,比之凉州城要繁华不少。
一路上路过的村庄,镇子,里边的百姓气色也要好许多,至少不似凉州城周边那般流民遍乡野地走,也没有上万的难民围城。
估摸着如今凉州城外的难民不下于十万了,否则那张老爷也不会如此着急。
“陈老弟,既然如此,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我得将这些公子们送到燕州城的府衙里边,等这边的同僚对接上了,任务才算圆满完成。”
代节拱了拱手,随后又看向祁胜:“不知你这二舅姥爷住在燕州城哪一块,或许我还能再捎你一路?”
“啊,不必了大人,就在城南,我自己过去便成。”
祁胜忙摆了摆手,下了马车,往城南方向跑去。
陈望淡淡瞥了一眼,随后看向张老爷:“奔波六日,难免劳累,若是老爷不急,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再下葬?”
“急!”
“陈堂主,我可急了,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去将丧事给办好!”
张老爷连忙开口,随后意识到不对,又补充一句:“主要这棺材本就先在家中停了好几日,一路上又花了六日,时间已经耽搁得够久了,还是早点入土为安的好。”
陈望点点头,带着队伍与代节朝着相反的路口行去。
府衙的马车内,那位娘炮秦公子还不忘掀开帘子,狠狠瞪了一眼陈望的背影。
张老爷在燕州城的西郊便有一块祖地,陈望等人就将张老爷子葬在了那里。
虽说张老爷抠门,但对待自己老爹还是相当“不错”的,陪葬品该有的规格都有,甚至比周老爷的还要丰富。
也提前雇了匠人挖好了墓室。
很快,陈望等人便开始忙活起来,按照张老爷的要求,一炷香的功夫便草草完成了流程。
见着自家老爹已经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张老爷长呼出一口气,忙上了马车。
陈望又十分亲切地送了张老爷一程,到了燕州城南城门的官道口上才分别。
燕州城自然不是张老爷的目的地,北狄战事将起,一旦凉州城沦陷,燕州城也不远了。
既然是往内城迁去,自然是越里边越好。
深夜,陈望与吴能领着五名棍徒,回到了燕州城西郊。
周边林子安静得可怕,大武朝除了一些繁华的内城,大多数人到了傍晚便闭门不出了,更遑论这是郊外。
棍徒们十分娴熟地从马车后边拉出铁楸,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不远处,一根粗壮的大树后边,祁胜瞪大眼睛。
“好一个永安堂,原来是一群打着凶肆幌子的盗墓贼!”
“府衙都是群吃干饭的么,竟然给盗墓贼盖上红章!”
祁胜口中喃喃,轻啐了一口,激动之下,竟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嚓——”
“谁,出来!”
陈望听见动静,摆手示意棍徒们停下手中动作,环顾一圈四周。
依旧安静得可怕。
“给我搜!”
眼见那人不肯出来,陈望一声令下,棍徒们正要行动,只见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人忙捂住眼睛,偷偷松开指缝瞟向陈望。
陈望正冷冷看着他:“秦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
“我只是路过,无意,无意的……”
“刚才你都看到了?”
陈望一手握住腰间的朴刀,缓缓向这边走近。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没有在刨人家祖坟!”
秦公子声音发颤。
“啊!!!”
一道寒光闪过,秦公子尖叫一声,竟躲过了陈望的一刀。
陈望脸色一变,忙捂住秦公子的嘴巴。
“再敢发出声音,我一刀劈了你!”
“呜呜……”
秦公子点点头,还未等陈望反应过来,一双手死死抓住陈望的胳膊,摁了下去。
随后张开嘴巴,朝着陈望手掌的虎口狠狠咬了一口。
陈望吃痛一声,忙抽开手,一排牙印深深嵌了进去。
陈望眉头紧皱,这秦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却大得吓人。
棍徒们忙将秦公子给围了起来。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爹可是将军,爷爷更是大将军,大武朝的上柱国!”
秦公子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地看着陈望。
“我是偷溜出来的,燕州城府衙和军中的人现在可到处都在找我,要是让他们发现我死在了这里,很快便会查出来是你们的!”
陈望死死盯着秦公子,脸色阴沉得可怕。
先前以为是官二代,没想到是个将三代。
难怪力气这么大,只不过,人还是怂了点。
“无妨,大不了杀了你再多走几十里路,随意找个山头抛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