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堂?”
还未等陈望几人有所反应,几名身穿制服的官差便走了进来。
为首一名官差一手搭在腰间的刀鞘上,一手翻出一块令牌。
“我是凉州城府衙的捕头,这铺子里管事的是谁?”
“是我。”
陈望走上前来。
“不知捕头如何称呼,来我这小铺子所谓何事?”
“代节,你可以叫我代捕头。”
代捕头扬起下巴,淡淡开口:“你便是这永安堂的东家?”
“正是。”
陈望恭敬回道。
大武府衙的官差地位并不算高,甚至有明文规定,凡是衙役,家里三代以内不得考取功名,不过终究是为官府办事,对于升斗小民而言,手中的权力以及便利还是要大上不少,是个油水极多的差事。
只是,目前还并不知晓这伙官差来的目的。
若是归宁堂叫来的人,那可就糟糕了……
“陈堂主,你好大的胆子,可知你犯了什么法?”
确认完身份后,代捕头语气一冷。
身后的褚荣吓得大惊失色:“完了,做棍徒的时候没被抓,现在干正经门路,官差却找上门来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怕个卵子,大不了把这群官差打一顿,跑到城外乡野落草就是了。”
典虎不以为然。
身上带刀又如何,他典虎的双花大红棍照样砸下去!
陈望强挤出一抹笑容,手中多了一个钱袋,递到代捕头手中:“还望代捕头多多提点一二,在下确实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
陈望死死盯着代捕头,若是这伙官差收了银子,那便说明不是归宁堂派来的,一切就好说了。
好在,这位代捕头收了银子,掂了掂手中钱袋的分量之后,立马喜笑颜开起来。
“哈哈,好说好说,陈堂主,其实我们来这,也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这要开凶肆,可是要去府衙登记,领取文书告碟才能开下去的,另外,这些伙计也是要有公证才行的。”
陈望松了一口气,先前买了地契,去了趟府衙交了税银,盖了红头印章,这伙官差应该是知道了自己要开凶肆,特意来讨要银子的。
这在凉州城,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毕竟头上的老爷们都是那副德行,下面的官差为了捞银子,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多谢代捕头告知,过会儿,我便亲自去一趟府衙,把该办的都给办下来。”
陈望呵呵一笑,谁知代捕头又不乐意了。
“陈堂主,这文书告碟下来的流程可繁琐得很,更何况,你要开的是凶肆,这没有地皮,没有义庄,是下不来凶肆的公证的。”
“那这又该如何是好?”
陈望又拿出一个钱袋,明知故问道。
不用说,先前那钱袋子,没有满足代捕头的胃口。
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便不是问题。
代捕头接过钱袋子,笑得合不拢嘴:“陈堂主是个精明人,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
“官府有件事,想要托陈堂主办上一办,只要做到了,别说文书公证,我们还能在城外另送你一块地皮,用来做义庄用,如何?”
陈望神色微动,一块用作义庄的地皮,少说也得百两银子了。
哪有这送上门的好事?还是官府送来的!
“什么事?”
不管这事是好是坏,总得先问上一问再说。
“消息灵通一点的话,想必陈堂主会知道,这几日城外的难民有些暴动,于是戍边营的将士们便出手镇压了一二,只不过这些尸体,若是不早点处理,发了臭,污染了上游水源,河水流入了城内,那就糟糕了。”
代节呵呵一笑:“所以,我们想请永安堂帮忙处理一下,集中扔到城南外五十里的乱葬岗就行。”
“东家,外面可都是些发了疯的难民,这时候出城,恐怕……”
一旁的吴能出声提醒。
“还请陈堂主放心,此行,我们府衙会赠送五把朴刀,两张大弓,给予你们防身之用,公证也会下发,事后也不会收回的。”
代节打断吴能,面露不悦之色。
“若是你们不肯,那我们也只好去寻归宁堂了,只不过这开凶肆的公证文书……”
“代捕头,这件事,我们永安堂接下了。”
陈望嗡声开口。
“果真?!”
代节大喜。
“果真!”
代节等一众衙差走后,吴能一脸愁容。
“东家,我们真要出城去收那些难民的尸?”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不成。”
陈望闷声开口,若是不去,他这凶肆便就开不成了。
更何况,富贵险中求,出城收尸虽然危险,但获得的回报确是巨大的,且不论一块地皮,光是五把朴刀和两张大弓,就足以令陈望心动了。
在大武,私人想要拥有铁制武器可是极难的。
“咱开凶肆的,日后终究是要出城埋人的,这些总得面对。”
至于代节所说的去找归宁堂,也只不过是唬他们的罢了。
若是归宁堂愿意,又怎会找上他们。
当晚,陈望回到破落院子里,小婢妻江芷宁还在孜孜不倦地扎着纸人。
“大晚上的就别整这些了,吓人。”
“有陈郎在,奴家不怕的。”
江芷宁红着脸,摇了摇头。
“我明早要出城。”
陈望突然说道。
江芷宁脸色瞬时煞白:“陈郎能不能不去?”
她也逃难过,自然是知晓那群难民的可怕之处,发了疯便什么都不管了。
爹娘便是死在了那群难民手中……
“放心,城外没有什么洪水猛兽,你不也是我从城外骗来的?”
陈望挑眉笑道,丝毫不在意。
“那,陈郎要去几日?”
江芷宁小心问道。
“不知道,不过少说也得三日吧。”
陈望想了想,回道。
从城北绕到城南外五十里的乱葬岗,来回可远着呢,更何况,这其中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那,陈郎今晚入屋睡?”
江芷宁哭出了声。
“肯定是要入屋睡的。”
陈望话音未落,便见江芷宁匆匆跑入房中。
等到陈望进屋的时候,江芷宁满脸通红,怯生生缩在被子里,露出一抹春光。
陈望虽然眼睛盯得发直,但还是擦了擦口水:“你这是做什么?”
“陈,陈郎,留个种……”
江芷宁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