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呜呜,望哥儿,你死得好惨啊!!!”
“呜呜……”
“孙老爷那个狗娘养的,咱不就是挖了他的祖坟么,至于将望哥儿给活活打死么,咱不也啥东西都没捞着?!”
“放心吧,望哥儿,等将你好生葬了,你家中的那位娘子我们自会好好照顾的……”
湿土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身体的厚重感不断加强,仿佛压着几十斤的重物,就连口鼻也快被塞满了……
陈望顾不上脑袋的疼痛,猛地睁开眼睛,将口中的泥土奋力喷开。
头顶,半跪在小土堆上的高大汉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摊开的掌心上,还挂着一大捧紧实的湿土。
汉子虎目圆睁,一动不动地盯着睁开眼睛的陈望。
终于,身后几个原本还在哭丧的棍徒一把丢掉手上的哨棍,惊呼出了声,才打破了眼前的死寂。
“望,望哥儿诈尸了!”
几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饶是平日里穷凶极恶的他们,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诈你老娘的尸,老子活得好好的,埋我干什么?!”
“典,典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些土给扒开!”
陈望也收回惊疑的表情,强压着心情,镇定下来,学着原主的语气怒骂道。
他被这些厚重的湿土,给压得动弹不得了。
“啊?太,太好了,望哥儿没死!”
“我就知道,望哥儿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几棍子就被人给打死了呢!”
典虎此时也露出欣喜的表情,掐了掐身边一名棍徒的脸,随后纵身跳入大坑之中,又徒手将这些土给迅速扒开。
陈望叹息一声,也趁着这个时机,快速吸收消化原主的记忆。
遥想自己堂堂一个市杰出青年,前途无限的优秀青年企业家,大业未成而中道崩殂,在前往招标会的路上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红色大卡车给当成减速带轧了个稀巴烂。
这就算了,竟然还穿越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封建王朝,成了整日游离在街市间的流氓棍徒。
还是个被活活打死的棍徒!
原主陈望,大武王朝边疆小城一游民,自幼父母早亡,品行卑劣,自然而然便成了街上的泼皮棍徒。
为了点银子,什么恶事都能做,甚至有时手头缺得紧,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凭借着狠辣卑鄙的性子,身边也纠集了好几个“志同道合”的棍徒,心甘跟着陈望做事。
毕竟银子是真能赚,只不过平日里赚了,没个几日,便又在妓楼这等地方给花得精光。
至于律法?
大武王朝早就烂在了骨子里,前不久,北边的戎狄狼骑又马踏边关,虎口一连直吞一州三县之地,长矛直指陈望如今所在的凉州城。
那些坐在堂上的老爷们早就自顾不暇,哪还会来管他们这些草民间的小事。
乱世之中,本就人命如粪土。
就像他们这些棍徒,也是趁着这个空子,才恶向胆边生,想出了掘人祖坟的缺德门路。
换作以前,这种盗墓行径被抓到了,必定是要被处以绞刑的。
可惜非常不幸,陈望他们第一次盗墓,便被抓了个正着。
原主也因为这个被酒色掏空了的残破身子,还没跑几步,便一头栽倒在满是泥泞的土路上,被雨夜中匆匆赶来的家丁护卫们几棍子打死。
孙老爷只是狠狠啐了几口,骂了几句贱骨头之后,便带着家丁们潇洒离去。
正如现在的陈望所想,人命如草芥。
孙老爷本就是大户,出了几条人命都无妨,而他们这些烂在土里的棍徒,若是抱着陈望的尸体去闹事,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典虎这些人一起蹲大牢。
身上堆积的湿土被典虎粗大的手掌尽数扒开,陈望站起身来,将衣衫上的残土拍开。
“望哥儿,既然你没死,咱这就抄起哨棍,再去孙老爷府上闹上一闹,挨了一顿打,咱们不能吃亏!”
一旁的典虎抓了抓别在腰间的两根印着红花的双花大红棍,挺着胸脯叫道。
这两根双花大红棍,是当初入行做棍徒时,陈望亲手送的,典虎喜爱得紧。
土堆上的几个棍徒也扬起手中的哨棍,嚷嚷开口:“没错,非得闹他个天翻地覆,不给个几两银子不走才成!”
这些个凉州城内的棍徒无赖们一向如此,时常就会找些理由纠集人手,跑到一些老爷家门前闹事,用行内话来讲,就是吃大户。
以往,一些老爷们虽然府上有护卫挡着,但也遭不住这些棍徒三番两次,有时也会随便扔点银子打发了。
不过这一次,掘人祖坟的事太大,恐怕去了也会被护卫们用大棒驱赶,甚至就他们这几个人,还会遭到毒打。
这样一嚷嚷,也只不过是棍徒们为了撑“面子”罢了。
这样的狠话,陈望以前也放过无数次。
陈望扫过嚷嚷的众人,北方汉子生长环境恶劣,春有风沙,冬有寒雪,架子骨要比一般人大了不少。
但因为跟着陈望混,三天饿九顿的缘故,这些棍徒的身材并不算健硕。
当然,典虎除外。
陈望瞥了眼一旁呜呜嚎叫的典虎,这足有两米高的大块头,在大多数人连芋头糊糊都吃不上的时代,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
嗯,兴许是和他们得了银子都跑去逛窑子,而典虎却去大吃大喝有关吧。
当初,陈望也是这样用了几块芋头,便将典虎忽悠到身边做棍徒的。
典虎很憨傻,缺心眼子,这些嚷嚷着要去孙老爷府中找回场子的棍徒中,陈望能看出来,只有典虎是真心的。
“闹你们老娘,回家!”
陈望在典虎的托举下,从土坑中艰难爬了上来,狠狠扫过周围棍徒。
“回家?”
一众棍徒一愣,他们几人跟着陈望,通常是有了银子便跑去妓楼清馆,没了银子便在街上游荡找门路,至于回家,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再等他们回过神来,陈望早就带着典虎走远。
棍徒们这才匆匆跟了过去。
“望哥儿这是死了一次,转性子了?!”
“鬼知道呢,兴许是前几日从城外哄骗来个小婢妻,急着回家钻被窝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