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鸡哥缓缓转回头,目光沉沉锁在王云飞身上,手指勾着墨镜腿轻轻一挑,“咔嗒”一声脆响,墨镜便从鼻梁滑到指尖。
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墨镜,随手揣进夹克内袋——露出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里没半点温度,只有冷光像淬了毒的针,直扎向王云飞攥着菜刀的手,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了霜。
握草?我大吃一惊,这乌鸡哥摘下墨镜的瞬间,我直接僵在原地——刚才他架着墨镜,我还只觉得脸型跟乌鸦哥有几分像,没太当回事,可这会儿一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样是透着凶光的三角眼,眼尾往下压着,看人的时候像要把人从里到外盯穿,连脸上那股子随时要动粗的狠戾劲儿,都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我回过神时,就见乌鸡哥往前凑了一步,肩膀微微前倾,嘴角勾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语气慢悠悠的,像猫逗老鼠似的,可每一个字都带着股子压人的劲儿:“怎么称呼啊?死胖子?”
他视线从王云飞攥得发白的手,滑到那把晃着冷光的菜刀上,随即收回目光,下巴微抬补充道:“我叫乌鸡,道上混的,给我几分面子的,都会叫声‘乌鸡哥’。”
话里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连语气都比刚才更沉了些,仿佛报出名字,就能让王云飞乖乖服软。
“我管你什么乌鸡、黑鸡的!”王云飞攥着菜刀的手又紧了紧,刀刃在昏暗里晃过一道冷光,他梗着脖子往前顶了顶,声音虽有些发颤却没半分怯意,“想找他们,先踏过我这关再说!别在这儿扯没用的!”
乌鸡哥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粗嘎的大笑,笑声在狭窄的楼道里撞得人耳朵发疼:“哈!你这死胖子可以啊——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
他笑够了,脸上的嘲讽更浓,抬手朝身后摆了摆,语气骤然变冷,“给我上!先把他手里的刀卸了,看他还怎么嘴硬!”
“等等!”我见情况不妙,来不及多想,急忙冲了过去。
“呦……,终于出现了啊?还以为你见了我们乌鸡哥跑路了呢?”一旁的斗鸡眼瘦高个认出了我,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王云飞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冲动。
随即我抬眼朝乌鸡哥开口,语气尽量稳着:“乌鸡哥是吧,是这样,关于周燕婷的债,她是我的债主,我欠她很多钱。
“你把她欠你们的钱算我头上,我来还,按你们道上的规矩来,利息多少我认。”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捂着脸的灰哥、攥着钢管的斗鸡眼,又补了句:“还有昨天打你这些手下的事,我和他也认!你看要怎么处理,才满意?”
其实我心里也挺谎的,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我也是在赌,我赌眼前这个神似“乌鸦哥”的人,跟电影里的一样,有着浓厚的江湖情节,至少不会对有义气的人下黑手。
“哦?……你又是哪颗葱?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你什么?”乌鸡哥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他瞥了眼我挡在王云飞身前的动作,目光又落回我攥得发白的拳头上,语气带着不屑的嘲讽:“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谈条件。”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悠悠从兜里摸出雪茄叼在嘴上。身后的灰哥眼疾手快,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掏出火机“咔嗒”一声给他点上。
“你想扛下这事?也成,先让我瞧瞧你到底有没有扛事的能耐!”
“大头!……给我过来!”话音刚落,他朝身旁一个壮得像牛似的小弟狠狠摆了摆手。
“我也不搞人多欺负人少那套!你们俩挑个人跟他单打,赢了,我就不再找你们麻烦,周燕婷的债直接算到你头上,往后也绝不会再找其他人的麻烦!”
被喊作“大头”的壮汉应声上前,每走一步都让地面似有若无地晃了晃,他粗声粗气地瓮声道:“鸡哥,您吩咐!”
说着还故意攥了攥拳头,指节“咔咔”作响,眼神轻蔑地扫过我和王云飞,看他这个架势显然是个练家子。
我悄悄往后撤了半步,借着调整站姿的空当咽了口唾沫——这大头往跟前一站,阴影直接把我整个人罩住,西装下的腱子肉随着他呼吸微微起伏,连领口的纽扣都像是要被撑崩。
之前在人群里只觉得他壮,没成想单独对上,这一米九的个子往那杵着,跟堵移动的墙似的。
我紧咬着牙,拳头攥得能听见指节响,脚步刚往前挪了半分。
身后的王云飞忽然用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我后腰,紧接着就传来他刻意绷着劲儿的声音——明明带着点发颤,却硬撑着拔高了些:“别怕,一会儿我去跟他打!”
听罢,我攥着拳又松了松,心里门儿清——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眼前这大块头的对手。
我盯着王云飞紧绷的侧脸,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有些低:“你小心点!”
他飞快摆了摆手,像是在掩饰掌心的汗,只匆匆应了句“放心!”
对面的乌鸡哥嗤笑一声,把雪茄往地上碾了碾,语气里满是不耐:“商量完了没?谁来跟他打,给个准话!”
“我来!”王云飞没等我再开口,突然从身后绕到前面,胸膛微微挺起,尽管说话时喉结滚了滚,却没半分退缩的样子,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大块头。
王云飞刚说完“我来”,乌鸡哥立马挑了挑眉,一只手慢悠悠抬起来比了个大拇指,指尖却故意晃了晃,话里带刺:“不错不错,这么矮的个子,也敢站出来,够硬气的!”
随即他侧头朝大头递了个狠厉的眼色,声音压得更低:“别跟木头似的杵着不动,让他知道知道,瞎逞能,是要吃大亏的!”
大头“嘿”了一声,瓮着嗓子应道“明白,鸡哥”,随即往前垮了两大步,鞋底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人群见状,立马跟得了信号似的往后退,纷纷往两侧挪开,没一会儿就腾出块方方正正的空场地。
我却没动,就这么僵在原地,看着周围人都退到圈外,只有我还杵在中间,像个多余的桩子
大头慢悠悠得把胳膊往上抬了抬,紧绷的西装袖口都快被撑裂,露出半截满是疙瘩肉的小臂。
他还特意攥了攥拳头,指节“咔咔”的脆响在安静下来的空地里炸开,听得人心里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