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背债

我们出了单元楼，沿着小区的路往外走，她全程低着头不说话，只有偶尔会悄悄抬眼瞟我一下，那小动作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走到小区门口，“周记包子”的铺子一眼就能看见。

都快临近中午了，店里依旧客源不断，蒸腾的热气裹着包子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店主是位中年妇人，看模样和她很熟，她刚走近，妇人便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脸上堆着笑迎上前，热情地开口招呼。

“哎哟，这不小妹妹嘛！今天还是给你男朋友带早餐呀？还按之前的老规矩来，还是想换点不一样的口味？刚蒸好的菜包还热乎着呢，要不拿两个试试？”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我心里猛地一亮，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周燕婷之前天天往医院给我送的早餐，都是从这家店买的！难怪刚才吃王云飞带的包子，总觉得这味道格外熟悉。

又想到那小妮子，每天早起在这儿买好包子，再大老远一路送到医院，就为了让我吃上口热乎的，我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暖流，眼眶都有点发热。

我朝她看了看，目光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柔和心疼。

看着老板娘一边热情地跟她搭话，一边不由分说朝我看了两眼，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我，又对着她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哎哟，这不会就是你天天给带早餐的男朋友吧？”

听老板娘这么问，她先朝我看了看，脸上又迅速泛起了红，随后又对着老板娘笑了，眼睛里满是崇拜的星星：“对啊，他可勇敢了，为了保护我，他一个人打跑了那些坏人。”

“是吗？小伙子，可以啊，是应该保护好女朋友！”老板娘听完眼睛一亮，笑着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语气里满是赞许。

话音刚落，她又仔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指着我脸颊笑出了声：“不过小伙子，你这个子、长相都没得挑，就是脸上这条疤，乍一看还真有点凶巴巴的，跟我们小妹妹说的‘勇敢’劲儿比，倒多了几分唬人的气势，哈哈哈！”

见她这么说，我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赶紧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手也忙不迭地摆着：“老板娘您可别这么说，就是碰巧遇上了，也没多大事儿……”

话没说完，我眼角余光瞥见周燕婷正捂着嘴偷笑，我急忙朝她使眼色示意让她点早餐。

“行了姐，他这人不经逗，您就别打趣他啦！”

她连忙笑着打断老板娘，转头熟练地报起餐：“给我拿一个豆腐包、一个肉包，再来一杯豆浆。”

说完又侧过头看向我，轻声问：“你还吃吗？看看还想吃点什么，我一起买。”

我赶紧摆了摆手，连说不用，示意自己不饿。

还没等她付钱，我急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付款——之前在医院她天天给我送早餐，总不能现在还让她一个女孩子掏钱，这点心意我总得尽到。

接过早餐，我们在一张没人的空桌旁坐下。

她咬了口肉包，腮帮子轻轻鼓着，余光瞥见我没什么事做，就只坐在那儿看着她吃，或许是怕我尴尬，很快放下包子，伸手从桌边拿起水壶，给我倒了杯冒着热气的开水。

杯子递到我面前时，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轻声说：“先喝口水吧，别干坐着。”

我伸手接过杯子，掌心裹着开水的暖意，刚想说声谢谢，就听见她又开口追问。

她还没放下手里的肉包，嘴巴沾着点油星，眼神却亮得很，满是认真地望着我：“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是想先找份工作稳定下来，还是有其他想法？”话音落时，她还轻轻咬了咬包子边，显然是真把我的事放在了心上。

没等我回答，她又急忙补充道：“要是想找工作的话，我闺蜜公司最近在招人呢，我可以帮你问问，要是合适的话，去试试也挺好的。”

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豆浆杯，眼里满是真诚。

我看着她这副替我着急的模样，心里又暖又发紧，连忙开口打断：“暂时先不用，另外……我还有事跟你说！”

其实我心里挺感激她愿意帮我，连工作都替我琢磨着，可眼下我实在没法接她的好意——我还在等“新百伦”的人找过来，我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等他们上门报复，我把她欠的债独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和飞哥一起把人暴揍一顿，这样他们也不会威胁她，间接也算递了投名状。

话一出口，我就见她捏着豆浆杯的手顿住，眼里的急切慢慢收了收，换成了几分疑惑，还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怎么了？这么严肃，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连呼吸都跟着急了些，显然是怕我有什么麻烦。

我笑了笑，风轻云淡的，故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把语气放得轻松：“没多大事，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这段时间总麻烦你，连你自己的事也没解决。”

说着，我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视线扫过路边的早点摊，避开她眼里的认真：“其实……我想把你的欠的高利贷，直接移到我身上！”

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她捏着豆浆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被攥得变了形，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白了，眼神里满是错愕，连声音都发颤：“你说什么？欠款移到你身上？那怎么行！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

她急的站起身往前凑了半步，伸手想拉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意：“你是不是傻啊？那些人本来就不好惹，再说了，昨天你还打了他们，再加上你把债揽过去，他们还不得更针对你？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见她情绪激动，眼圈也开始红了，我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往回带了带，怕她动作太急撞着旁边的桌椅：“你先坐下，别这么激动。”

手指触到她肩膀时，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发颤。

我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靠谱些：“我知道他们不好惹，也清楚昨天打了人会有麻烦，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让他们缠着你。”

我顿了两秒，目光绕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带着点恳求的软意：“你也清楚，昨晚我跟你提过，我身上还扛着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会给你带来危险！”

话刚落，就见她咬着下唇，眼圈里的红意又深了几分。

我连忙拿过桌上的纸巾帮她擦着快流出来的泪珠，语气放得更稳些，想让她少点担心：“但你别慌，我和飞哥早有安排，不是一时冲动瞎闯。你听话，这事我能处理好，你别着急，相信我，好不好？

她没应声，只是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又有新的眼泪涌了上来。

我看着她发红的眼圈，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原本还想帮她再次擦泪的手顿在了半空，指腹僵着不敢再动——我怕这一碰，藏在心里的话会先绷不住漏出来。

我收回手，没再说话，侧过头，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影，还有这街道上种的白玉兰——光秃秃的枝桠上已经鼓了花苞，像攒着满树的盼头。

心里已经悄悄打定了主意：等把这份“投名状”交上去，如果真能混进他们内部，我就立刻悄悄离开她，然后找个适当的理由，把我和她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我不敢赌，也赌不起——万一哪天，那些人发现了她，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变成要挟我的筹码，变成一把直刺我心脏的致命武器，到时候，我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