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我还陷在朦胧的睡意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断断续续传来,伴着王云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门外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
“陈默……陈默你在里面吗?”
我没应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周燕婷,她正像条八爪鱼一样,胳膊腿都缠在我身上。
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我颈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尖微微泛红,连嘴角都带着点浅浅的笑意,那副毫无防备的可爱模样,让我看愣了神,一时让我忘了门外的敲门声。
就这样我愣愣的看了她好几秒,直到门外的敲门声更密了些我才回过神来。
怕吵醒她,我动作放得很轻,一点点把她的手挪到被子里,又小心拨开她勾着我腰的大白腿。
刚松开手,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更急了,王云飞的喊声也更大声。
我急忙扶着床头坐起来,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宿醉的感觉还真不好受,我咬着牙蹑手蹑脚往门口走,生怕动静大了吵醒了睡梦中的她。
走出房门时,我又特意回头望了一眼虚掩的门缝,确认里面没有动静后,才伸出手慢慢将房门合上,直到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才松了口气。
“来了……飞哥!”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赶紧应了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了卧室里的周燕婷。
我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走向门口,房门栓刚拉开一条缝,王云飞的大脸就凑了过来。
还没等我开口,他先咋咋呼呼地问:“你总算醒了!我刚要下楼给你们买早饭,到楼下单元间就看见了这个背包,边上还搭着条围巾——那围巾我瞅着眼熟,我见周燕婷带过。”
他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瞥,手已经把东西往门缝里递,“我琢磨着,会不会是你俩昨天回来太急,把行李落楼下了?”
我赶紧把门再拉开些,侧身让王云飞进来,手指还下意识往卧室方向指了指,又把手指放在嘴前做着“嘘”得动作,示意他轻点儿声。
低头看向他递来的东西,这是我昨晚落在楼下的背包——深色背包带还沾着点夜间的露水,摸上去凉凉的。
“哎呦,我去,我这记性。”
我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懊恼,手忙脚乱地接过背包,转身轻手轻脚往门边的柜子放,生怕动作重了发出声响。
等确认背包放稳了,我才侧过身对着王云飞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去你屋说吧,飞哥,她还在睡觉呢!”
说着,我朝房间那边望了望,怕刚刚的动静吵醒周燕婷。
王云飞立刻会意,挑了挑眉,冲我递来一个“我懂”的眼神,接着晃了晃另一只手拎着的塑料袋——透明袋里装着热乎的包子,还冒着点白气,豆浆的香味隐约飘了出来。
“行,走!”
他也放轻了嗓门,脚步往他房间挪嘴里还贼兮兮的说:“我特意给你买的韭菜馅包子,昨晚你……”
他后面没说出来“嘿嘿”的自己傻笑起来,“刚好给你垫垫肚子,补补劲儿!”
我把房门关了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我嘴角抽了抽,伸手拍了一下他的秃头:“补个毛,你别乱想,昨天晚上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他看我拍他后脑勺也不生气,转过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笑着:“兄弟都懂,都懂得啦……”
见他这么说我也无力反驳,摇了摇头跟他走进客厅。
走进客厅,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也跟着坐下,把手里的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朝我摆了摆手:“快吃吧,趁热。”
我点点头拿出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吃起来,“飞哥,昨天喝了这么多,还能起这么早啊?”
我话音刚落,他捏着包子的手顿了顿,没急着吃,反而带着点自嘲似的笑:“在部队时天天早起,那股子劲儿刻进骨子里了。”
说着摆了摆手,“退伍后这习惯也没扳过来,我再怎么晚睡也是起的很早,哈哈。”
之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吃着热乎的包子,我心里突然又开始想起昨天那群放高利贷的话。
他们一口咬定是给“新百伦”做事的,我捏着装包子的塑料袋的手顿了顿——从监狱出来,再到接下这卧底任务,前后不过几天功夫,居然就撞上了他们的人。
这事儿我越想越后怕,单看这“碰头”的速度,就知道这犯罪集团的势力是多庞大了。
我估计这势力怕是早像蜘蛛网一样,撒在了各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街上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眼线也说不定。
以我卧底三年的经验来看,想尽快的潜入他们内部绝非那么容易,还要在虎狼窝里收集证据,还得各个击破,那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昨天放下狠话,说要找他们老大来报复我们,我盯着桌上的空塑料袋发呆,至今说不清这事儿对我是福还是祸。
可转念一想,这又是难得的一次机会,错过了,我下次再想贴上去就难了。
该怎么混进去呢?
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边,目光扫过一旁擦嘴的王云飞,又沉了沉——硬闯肯定不行,得找个他们没法拒绝的由头。
是装成走投无路、想找“靠山”的混子?
还是借着昨天和高利贷起冲突的由头,装狠人,主动递“投名状”?
一旁擦完嘴的王云飞见我手里拿着个没吃完的包子盯着桌面愣在哪里,手指上满是包子油,半天没反应。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打趣:“你干什么呢,是不是琢磨着昨天那伙人会上门报复啊,还是……想着昨天晚上跟那妮子的春宵一刻啊?”
我被他晃得回了神,手里半块包子还冒着热气,耳朵莫名有点发烫,抬手拍开他的手:“别几把瞎扯!都说了我们昨天晚上没做什么。”
我嘴上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包子皮,皱巴巴的面儿沾了点指尖的汗:“我是在想,昨天那帮人说要叫老大来……”
话刚到嘴边,我忽然顿住,话头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把目光直直锁在他脸上。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眼前正等着我说下去的人,不就是我的一个绝佳帮手吗?
这小子在部队练过侦查和军体格斗,比我单打独斗的闯进去靠谱多了,要是……带着他一起,混进“新百伦”内部话……那我岂不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