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微微发麻。
我赶紧甩了甩手,抬手将烟蒂按灭在路边的水泥地缝里,火星倏地暗下去,只剩一点灰白的烬。
目光扫过一旁绿色的垃圾桶,瞥见桶沿斜斜卡着个空酒瓶,玻璃瓶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不管了,先跟着他们后面去看看,如果真周燕婷,我立马朝那带头的灰哥扔,想办法先引开他们,让周燕婷有足够的时间脱身。”
心里顿时下了主意,说干就干,我伸吸一口气拿起那个酒瓶,轻手轻脚的往单元楼上走去。
没敢多耽搁,我一口气往上赶,直到三楼的平台才停下,刚想喘口气,就看见那几个人堵在302的房门口。
我赶紧缩到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攥着酒瓶的手心全是汗。
最前面的是那个瘦猴子,正背对着我,一只脚踩在门垫上,手还在使劲拍门,嘴里的脏话一句接一句:“周燕婷!我知道你在里面!今天不把钱拿出来,这门我们直接拆了!”
当听到瘦猴嘴里那三个字,我手里的酒瓶“咔嗒”一声在掌心转了半圈,指节瞬间绷得发白。
他身后两个小弟仗着人多,闹得更欢。
左边那个染着黄毛的,抬脚就往门板上踹,“咚”的一声闷响在楼道里撞得发颤,还故意拔高了嗓门:“姐们儿别硬扛了,老鼠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开门晚了,可没好果子吃!”
右边那个瘦高个还是个斗鸡眼,也跟着帮腔,语气里满是挑衅:“再不开门,我们可就找东西撬了!到时候把你屋里翻个底朝天,丢人的还是你!”
而灰哥始终没动,双手抱在胸前,胳膊上的纹身露了半截,一双眼睛像盯猎物似的死死锁着那扇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没说话,可那股子压人的气场,比两个小弟的起哄声更让人发怵,整个楼道里,除了他们的叫嚣,连一丝别的声音都没有,只剩压抑的嚣张在空气里撞来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心跳的越来越快,他们的叫嚣声越来越大,门被他们踹的“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踹开,这时我仿佛听见里面传出来了周燕婷的哭泣声……
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酒瓶,咬着牙正打算上去拼一把……
突然,隔壁303的房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一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两百多斤的秃头男人探出头来,脸上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手里攥着包皱巴巴的纸巾,嘴角还沾着几片没擦干净的薯片碎。
他含混着唾沫星子骂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看毛片了?”
“刚要奖励自己一下睡觉了,好好的心情都你们搞砸了!”
这话一出口,楼道里瞬间静了半秒。
瘦猴的脚还悬在半空,没等踹上门板,动作“唰”地顿住;旁边两个小弟也停下了起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肥佬,眼神里的凶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往人身上扎。
没等肥佬再开口骂第二句,瘦猴已经跨步冲了上去,手腕一扬,“啪”的一声脆响炸开——那巴掌打得又快又狠,肥佬脸上当即红了一片,眼镜被扇得滑到鼻尖,挂在耳朵上摇摇欲坠,嘴角的薯片粒也“簌簌”掉了一地。
“关你屁事!滚回去!”瘦猴抬手指着肥佬的脑袋,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脸上,语气里满是凶戾。
旁边的小弟也跟着帮腔,往前凑了半步:“再逼逼一句,小心连你家也砸了!
那肥佬被扇得一个趔趄,手上的纸巾“哗哗”的掉在了地上,眼镜也滑到了鼻尖。
他站那足足愣了五秒,扶了扶鼻子上滑落的眼镜,下一秒,他眼里的懵劲全变成了火,猛地撸起满是肥肉的袖子,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你们他妈敢打我?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捏啊!
肥佬攥着瘦猴的衣领,那力道大得惊人——他掌心的肥肉裹着硬实的劲,像铁钳似的锁着瘦猴的衣领,比他高了快一个头的瘦猴,竟被他单凭一只右手硬生生举离了地面。
没等瘦猴挣扎,肥佬手臂一发力,直接把人往身后的墙上狠狠一撞!“咚”的一声闷响炸开,墙皮都震得掉了些碎屑。
瘦猴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脑袋歪在肩上,脸瞬间憋成了紫红色,嘴里“嘶嘶”抽着冷气,双手徒劳地抓着肥佬的胳膊,疼得连骂人的劲都没了。
另外两个小弟见状,抄起墙角的拖把就朝肥佬后背砸来。
“你们陈爷爷来了!”
看见肥佬有危险,我没敢等,攥着手里的碎酒瓶,大吼一声猛地冲上去,酒瓶狠狠扔在那小弟的头上。
“啊!”那小弟痛呼一声,拖把脱手掉在地上。
我赶紧趁机按住他的胳膊,把人按在墙上,转头喊:“肥佬!小心你左边啊!”
话音刚落,瘦猴挣脱开,一拳砸向肥佬的肚子。
可肥佬反应快得惊人,看似笨重的身子往旁边一躲,反手扣住瘦猴的手腕,“咔嗒”一声,竟直接卸了他的关节!
这动作又快又准,我都看愣了。
没等我回过神,旁边的灰哥从后腰摸出把弹簧刀,朝我刺来。
我慌忙躲闪,却被他逼到了墙角。
就在刀要碰到我胸口时,肥佬突然冲过来,一脚踹在灰哥膝盖上。
灰哥“噗通”跪倒在地,刀也掉了。
肥佬上前一步,踩着灰哥的背,动作干脆利落,完全不像个普通的胖子。
他转头看我,上下打量着我的脸,来来回回打量有半分钟,从额角的旧疤落到我攥紧的拳头。
他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你有没有在缅甸救过个当兵的人?”
“握草?”我脑子“嗡”的一下,拳头下意识攥得更紧。
这话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门。
那年我剃了寸头,故意在胳膊上纹了条劣质蛇纹,伪装成从云南逃过来的毒品贩卖商,混进了缅甸军区外围的毒贩窝点,目的就是摸清他们往国内运毒的源头和路线。
我仔细的盯着肥佬脸上那颗藏在肉褶里的痣,又想起水牢里——当年在毒贩那间泡着腐水的水牢里,我救过的那个我国军人,那瘦瘦的颧骨上就有一模一样的印记。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的脸,印象中和现在的脸慢慢重合,攥得发紧的拳头也不自觉松开,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我去,……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