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女人消失了。
我砸开铁门时,天已经亮了。
不是自然光,是手电筒的光。
我用警徽边缘撬锁,指甲翻裂,血混着锈渣滴在地板上。
门开时,我踉跄冲出,撞翻一张椅子,发出巨响。
外面没人。
庄园静得像坟墓。
我靠在墙上喘气,手电光扫过走廊。
墙纸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痕迹——不是霉斑,是血。
很多次擦拭都擦不掉的那种。
我低头看向警徽。
0731。
三年前,我还在警队。
那年冬天,我负责调查一起连环失踪案。
五名女性,都在雨夜消失。
最后被人发现时,尸体被埋在郊区林地,面部被毁,右手小指被切下。
案子没破。
我辞职了。
因为——
我被怀疑。
监控显示,最后一名受害者失踪当晚,我曾出现在她家楼下。
我解释说是去查案,但没人信。
我的搭档林骁,现在是重案组队长。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阿莱,你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人。”
我走了。
开了家私家侦探所,接些偷情、寻人、查账的活儿。
可那封信......
她怎么会知道警校后山的事?
只有我和她知道。
我掏出手机,翻出三年前的照片。
只有一张。
她站在雨里。
黑发贴在脸上,穿一件米色风衣,手里握着一把伞,伞尖滴着水。
她说:“阿莱,你会为我杀人吗?”
我没回答。
现在,她让我来这个庄园,找线索。
可线索是什么?
我走向二楼。
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上。
走廊尽头有扇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我推门。
房间像被时间冻结。
床铺整齐,衣柜半开,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镜子,镜面裂成蛛网状。
但最诡异的是,墙上贴满了照片。
全是我的。
我走在街上,我坐在车里,我在侦探所抽烟,我蹲在案发现场......
拍摄角度隐蔽,时间跨度至少两年。
有人在跟踪我。
而且——
每张照片上,都用红笔画了个圈,圈住我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
女人站在门口。
白裙,黑发,脸......完好。
是她。
“苏晚。”我声音发哑。
她笑了笑,像三年前那样,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冷得像冰。
“你来啦。”
“到底怎么回事?”
我向前一步道:“为什么让我过来?这是谁的庄园?这些骨头是谁的?”
她没回答,转身走向梳妆台,拿起一把剪刀,轻轻敲着镜面。
“阿莱,还记得林骁吗?”
我心头一紧。
“他昨天死了。”
“什么?”
“昨晚十点,他在办公室被割喉。”
“桌上留了张纸条,写着:下一个,是0731。”
我浑身发冷。
“你是说......我?”
她点头:“凶手在清理当年办案的人,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你。”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她笑了,把剪刀放在唇边,轻轻一划,没有破皮,只是动作。
“因为我就是凶手。”
我僵住。
“三年前,那五个女人,都是我杀的。”
她语气平静,像在说天气。
“她们都背叛了你。偷看你的文件,翻你的手机,甚至......想勾引你。”
“你疯了。”
“我没疯。”她走近我道:“我只是太爱你了。”
她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凉。
“你以为我消失是因为怕你被冤枉?不,我是去布局。”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真正该死的,是那些接近你的人。”
我后退,撞上墙。
“那你现在让我过来,为了什么?”
“为了救你。”她说:“林骁发现了真相,所以他必须死。但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所以我要带你离开,躲起来。”
“我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还有,为什么要用这种鬼地方、这种血腥手段?”
她沉默一秒,然后笑了。
“因为......”
她突然转身,拉开衣柜,里面挂着五件白裙。
每件裙子的口袋里,都塞着一根断指。
“这是证据。”她说:“我留给你,让你交给警方,证明你清白。”
我盯着那些手指,胃里翻搅。
“你让我背锅?”
“不。”她摇头:“我是让你......成为英雄。”
“什么意思?”
“警方会发现这些证据,顺藤摸瓜找到我。”
“而你,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你是破案的关键。”
她靠近我,呼吸拂过我耳畔。
“阿莱,你会被所有人敬佩。而我......会消失。”
我猛地推开她,冲向门口。
她没拦我。
我冲下楼,推开大门,冲进雨里。
手机信号恢复。
我拨通警局电话,声音发抖:“我是阿莱,我要报案。”
“灰雾庄园,有连环杀人案证据,嫌疑人叫苏晚,她可能要杀我。”
接线员沉默两秒:“阿莱先生,苏晚已经在我们这里了。”
“什么?”
“她今早自首的。她说,她杀了五个人,包括昨晚的林骁队长。”
我愣住。
“她说......你是无辜的。”
电话挂断。
雨更大了。
我站在庄园门口,浑身湿透。
突然,手机震动。
一条短信。
来自未知号码:
“你真以为,我会让警察抓到我吗?”
我抬头。
庄园二楼,苏晚站在窗前,对我微笑。
然后,她缓缓举起右手——
小指,缺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