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螳螂捕蝉的惊愕,以及……黄雀登场的森然杀机。
黑袍人首领死死地盯着玄煞,那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因为愤怒与绝望而扭曲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七煞谷的老狗,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这里的!
“玄煞!”
他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你敢截胡我中州‘天机府’的东西?!”
他搬出了自己最大的后台,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玄煞长老只是掏了掏耳朵,脸上露出了极度不屑的冷笑。
“中州‘天机府’?呵,好大的名头,真是吓死老夫了。”
他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向那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灵古心】,仿佛根本没把重伤的黑袍人放在眼里。
“可惜啊,这里是血瘴秘境,不是你们中州。天高皇帝远,你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是老夫动的手呢?”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黑袍人首领的心上,将他最后的希望,砸得粉碎!
远处的石缝中,李墨尘通过【破妄之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弧度。
天机府?又多了一个情报。
这笔买卖,越来越划算了。
……
“老狗!你找死!”
黑袍人首领被玄煞的嚣张彻底激怒,求生的欲望被同归于尽的疯狂所取代!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一股极为诡异和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天机秘法——神魂俱灭咒!”
这时,中州天机小队中,唯一还清醒着的那名队员,此刻也悍然怒吼,掐诀道:“队长,我来帮你!”
然而,玄煞这只老狐狸,又岂会没有防备?
他虽然言语上藐视对方,但行动上却谨慎到了极点。
就在黑袍人首光芒一闪,爆发出同归于尽攻击的瞬间,他的队员也手中也射出一道华光,全力加持队长的攻击!
玄煞冷哼一声,一面布满了裂纹的古朴龟甲盾,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轰!
那无形的秘法攻击,狠狠地撞在了龟甲盾之上!
龟甲盾发出一声哀鸣,应声碎裂!
玄煞本人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倒退了三步,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其队员更是顿时之间口吐鲜血,昏厥倒地!
而发动了这最后一击的黑袍人首领,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身体一软,跪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切,都被李墨尘的【破妄之眼】看得清清楚楚。
“玄煞动用了一件一次性的保命法器,自身气血也出现了浮动,虽然看似无碍,但真元的消耗,已经超过了七八成。”
李墨尘冷静地分析着,像一个精明的赌徒,在等待着对方亮出最后的底牌。
猎杀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
“哼,不知死活的废物!”
玄煞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肉疼之色,那面古盾可是他珍藏多年的保命之物,如今被毁,让他对黑袍人首领的杀意攀升到了顶点。
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手,筑基后期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既然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他并指成爪,漫天的血色煞气疯狂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上,凝聚成了一只足有数丈大小的、栩栩如生的漆黑鬼爪!
鬼爪之上,冤魂缠绕,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啸,令人闻之神魂欲裂!
“七煞夺魂爪!”
随着玄煞一声低吼,那巨大的鬼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黑袍人首领,狠狠抓下!
“不——!”
黑袍人首领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下一刻,他的身体,便被那漆黑的鬼爪,如同捏碎一个鸡蛋般,轻易地捏得粉碎!
骨骼、血肉、乃至他那想要逃逸的元神,都在接触到鬼爪的瞬间,被那霸道无比的七煞之气,彻底侵蚀、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至此,不可一世的中州“天机府”小队,全灭!
“呼……呼……”
玄煞长老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了几口粗气,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分。
显然,施展这等威力的杀招,对他而言,也并非毫无负担。
但他看着那片废墟之中,那颗近在咫尺、散发着无尽生机与诱惑的【血灵古心】,他那张阴鸷的老脸上,便涌现出了难以抑制的、贪婪至极的狂笑。
“哈哈哈哈!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待老夫炼化此物,莫说突破筑基后期,就是那传说中的金丹大道,也未尝没有希望!”
……
玄煞长老大笑着,一步步走向那颗他梦寐以求的至宝。
途中,随手射出两道法决,直接将地面上昏迷的两名中州天机小队黑袍人给彻底斩草除根!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胜利,唾手可得!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那颗【血灵古心】只剩下不到三寸距离的瞬间。
啪。
啪。
啪。
一阵清脆的、与这片血腥废墟格格不入的鼓掌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那片狼藉的阴影中,幽幽地响了起来。
玄煞长老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
一股比刚才面对岩石巨人时,还要冰冷千百倍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还有人?!
他猛地回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个在他眼中,本该早已死在乱战之中,或是像老鼠一样抱头鼠窜的筑基一层的小子——李墨尘,正姿态优雅地抱着昏迷的苏清媚,从一块断裂的巨石之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一尘不染。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仿佛在欣赏戏剧的、玩味的微笑。
他的那双眼睛,深邃、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就那么平静地看着玄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玄煞长老,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啊。”
李墨尘一边鼓着掌,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玄煞的耳中。
“可惜,蝉在后,雀在后,猎人……又在谁的后头呢?”
“这出戏,我看,也该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