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胸有沟壑

“追！”

察觉到聋子的行为反常，我立刻跟上去查看。

更何况，若不赶紧跟上，等周围石堆再次移动变幻。

再想找他的踪迹可就难了。

我自幼习武，身手比常人利落，行动也快。

黑暗中依稀能瞥见聋子在前方窜动的背影……

他跑得极有章法，身体很灵活，仿佛早就熟知这座八卦阵的走法。

没过多久，跟着他，我竟真的绕出了石阵。

眼看着他身影一闪，钻进了那座圣女庙，瞬息不见。

我迟疑了一瞬，蔡鹏程他们还没跟上，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

一咬牙，我还是追了进去——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走。

这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行为不会如此诡异。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

如果现在跟丢，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路追进去的同时，想起蔡鹏程之前说的“向死而生”。

若刚才真听了他的走进死门，恐怕我们现在早已困死阵中。

看来，他那点道行还是差了些火候。

不过，幸亏聋子自己露了马脚。

林天说过，聋子的耳朵是上次下墓时废掉的，这次恰好派上用场……

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疾步跨入庙门，本以为里面会聚满村民，谁知眼前竟空荡无人。

莫说人影，连刚刚闯进来的聋子，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有一尊巨大的圣女石像矗立在前，四周墙壁刻满诡谲的壁画和符文。

我哪有心思细看这些，一心只想找出聋子。

但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真是邪门，难道他还能遁地不成？”

我不禁喃喃自问。

遁地……？

心念电转间，我猛地俯身查看石像底座——果然发现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若是村民常来祭拜，绝不可能只远观而不近前。

除非……入口就在像下！

想到这，我双手把住石像，尝试朝一个方向转动。

纹丝不动。又换另一个方向——这一次，石像竟真的缓缓转动起来。

石像是中空的，没想象中的那么重。

不过片刻，一个黑黢黢的暗道入口显露在眼前。

底座还设有巧妙的拉合机关，轻易就能复原。

难怪聋子消失得那么快！

不能再等蔡鹏程他们了。

我深吸一口气，矮身钻入暗道……

聋子去得，我凭什么去不得？

握紧手电向下探去，地势逐渐走低。

没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视野陡然开阔。

而接下来所见的一幕，令我瞬间屏住呼吸……

火光摇曳之中，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不正是那些村民吗？

其中一个背影魁梧，极似聋子。

我关掉手电，悄步靠近，伸手一拍他肩膀，将他猛地扳过来。

心中还暗喜：

“逮到你了！”

可回应我的，却只有一双彻底翻白的双眼，空洞无神。

“这……”

我喉头一哽，勉强道了句“得罪”，赶忙将他的头又扳回原样。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声响传来。

似兽非兽，似乐非乐。

而周围村民却如闻仙音，神情痴迷。

我身旁几人蓦地起身，蜂拥着挤向前方狭窄的通道。

难道……聋子在前面？

既然到了这一步，不如豁出去看个明白。

我定了定神，索性混入村民之中，跟着他们向前移动。

就算找不到聋子，也能探查清楚情况。

毕竟这趟来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嫂子、把她带回去。

聋子，只不过是个意外的插曲。

说句冷血的话：

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我身后是个身材丰腴的美妇。

瞥眼之间，能看出这些人除了外披一件古怪罩袍，里头似乎空无一物。

在那女人身上尤其明显……

真是“胸有沟壑”。

只可惜，她双眼同样翻白，诡异非常，令人不寒而栗。

队伍突然停顿下来。

我卡在通道入口，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形。

“劳驾，借过。”

心念一转，我便生出主意：

插队！

试了试推搡前面的人，他们毫无反应。

这下我胆子大了起来，侧身接连往前挤，一连插了好几个位置。

全村不过六十来户，没用多久，我就挤到了队伍前列。

前排空间宽敞许多。

通道尽头，是一团幽蓝色的诡谲光芒。

蓝光映照之下，赫然现出三尊怪物般的身影……

它们似人非人，蹲踞于地。

中间一个格外突出，仿佛被另外两个拱卫在中央。

全身覆盖黑毛，指爪锐利，身体扭曲成诡异的细条状。

起初它们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村民只是来跪拜它们的。

直到一个男人走到怪物面前，掀开罩袍、露出身体。

中间那尊怪物忽然动了。

它对男子伸出利爪，虚捧起什么，做出吞咽的动作。

我起初还想笑：

这是在吃空气？

但紧接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那幽蓝的光芒绝不仅仅是为了营造气氛——它还能照出人的影子！

清晰可见，随着怪物的每一次“吞咽”，男人的影子就变淡一分……

直到彻底消失。

当影子完全被“吞”尽时，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那男人便麻木地走向侧旁一条通道。

我浑身一凛：

人没了影子，那还是人吗？

或者说……它吃的其实根本不是影子？

没容我细想，身后的村民已经推着我上前，逼我接替了前面人的位置。

同样的一幕，即将在我面前重演。

我数了数，前面还有七个人。

所以……我刚才是在“插队送死”？

想到这，我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种荒唐事，恐怕也只有我干得出来了吧？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个老太太。

嗯……年纪这么大了，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嘛，咱们换换？

我在心里“询问”她的意见。

见她毫无反应，我就当她默许了。

小心翼翼和她调换位置，我打算如法炮制，一步步挪出去。

但说不准会不会惊动那三只怪物——它们看起来可不好惹。

刚换过两个人，身后通道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站直身子，屏息凝神。

不过片刻，林天竟从后面走了过来。

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吧？

我想也没想，伸手就搭上他肩膀……

却不料林天反应极快，反手扣住我手腕。

一个猛拽，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腹部！

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心里只剩一句：

“尼玛……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