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我心情特好。
嫂子非但没提我哥的事,还变相夸了我,那我在她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聪明睿智,才高八斗?
我想应该都是吧,现在的我不就是这样的吗?
哈哈,请允许我小小的自恋一下。
只是这种喜悦很快就被我哥的事取而代之,嫂子这次不提,等我出狱后,还能不提吗?
提起来,我又该如何面对?
哎,真纠结!
很快,这个纠结的日子就到来了。
这天,我的刑期正式画上句号,领取原先的衣物时,凭空多了一封信。
等打开后才发现,原来是老头给我的。
信里他要我去港城找一个叫做“苏梅”的女人,并无条件的帮助她。
至于报仇的问题,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然后文末附上一句话: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山河无故人。
最后落款“姬老师”。
这话我不是很懂,可老头姓“姬”我倒是看出来了,难怪一开始不告诉我,原来姓氏这么妖娆啊。
不过想想,姬老头也真够狡猾,居然把我和他的目的套在一起,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啊。
嗯,又学会了一招。
……
辗转一百多公里,我回到老家曾县,在县城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又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我家位于县城下面的河湾镇兰花村,村里的兰草漫山遍野,故此得名。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我不由精神大振,顾不得和村口小卖部的二大爷打招呼,我便一口气跑回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
一进院门,我就大声嚷嚷,没想爸妈早已在院子里等候,身旁还有大舅小舅,二叔二婶。
看到家人们都在等我回家的画面,我顿时热泪盈眶。
我妈也是红了双眼,她紧紧拉住我的手,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肖洒,跨过去!”
堂屋门口放着一只火盆,木炭烧得噼里啪啦,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坐过牢的人回家,要先跨过火盆,这样可以祛除晦气,以后就会平平安安。
我大步从上面跨了过去,然后走进堂屋,屋里坐着两个舅媳妇,因刚生娃,孩子小,就在屋里抱娃没出来。
我上去逗了会两个小外甥,我爸就招呼着大伙吃饭了,满满一桌子人,整整齐齐的,气氛既热闹又温馨。
我好久没这么幸福了,感动的同时,心里也隐隐发痛。
因为少了我哥。
可能是哥嫂经常不在家,大伙都习惯了,桌上的气氛并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饭一吃完,我妈就把我喊到旁边小声说,去看看你哥吧?
我正有此意,不容迟疑,去小卖部找二大爷买了些香蜡火纸,来到后山坟头。
我哥是因为我才英年早逝的,所以跪在坟前,哪怕和他约定过不再哭鼻子,我还是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哥,我出来了,我回家看你了……”
“哥,你在那边好好的,有啥需求记得托梦给我……”
“哥,你放心吧,我会让那些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我在坟前坐了良久,直到火纸燃烧殆尽,随风而去,我才起身下山。
刚到山脚,远远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溪边掏龙虾。
那是二愣子,我在村里最好的玩伴。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县里上学吗,咋待在村里干这事儿?
我刚要走过去打声招呼,就见一伙人从树林里窜出来,围住二愣子。
“嘿,二傻,掏了这么多虾啊?”
为首的黄毛低头看了看,两眼放光。
“你们要干嘛?我掏虾不招惹谁吧?”
见到来人,二愣子似乎有点慌,急忙收拾东西走人。
“喂喂,别走啊,咱们一个村里长大,是不是有好事儿得分享啊?”
黄毛面露贼笑,拦住了二愣子的去路。
“对对,见面分一半!”
黄毛身后几人跟着起哄。
“听到没?兄弟们有想法,拿来吧你!”
黄毛伸手就抢,二愣子赶紧躲开,并把虾笼紧紧护在怀里。
“凭、凭什么?这是我辛辛苦苦抓的,你们这是抢劫!”
二愣子虽然个头大,但面对黄毛一帮人,还是有些发怵。
毕竟,黄毛的背后可是有村霸马小山在撑腰!
见二愣子不识好歹,黄毛一巴掌打翻虾笼,然后像踩蚂蚁一样,将里面的虾一只只碾碎。
“怎么滴,我就抢了,你有意见吗?”
“哇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看着活生生的虾全部变成稀泥,二愣子的脸也由红到青,由青到紫。
原以为踩完虾,黄毛等人就会离开,可没料到,
啪!
黄毛猛地给了二愣子一个大逼兜子,喝道,“你他妈倒是笑啊,没看兄弟们很开心吗?”
二愣子被打蒙了,杵在原地像个木头。
“他妈的,居然没反应,给我打,打到他笑为止!”
随着黄毛一声令下,其余三人开始拳打脚踢,打得二愣子连连后退。
直到退到溪边无路可退,二愣子才稳住身形,死死咬着牙齿,硬生生扛着众人的拳头。
“哎哟卧槽!还挺耐打是吧?行,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跳下去睡沟里,不然……”
黄毛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刀,顺手耍了个刀花,接着玩味道,“呵呵,你懂的。”
见状,二愣子嘴角一抽,眼里闪过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不忿地开口,
“田科,你、你不要把事做绝!”
田科就是黄毛的本名,二愣子这么一喊,喊出我心里诸多的回忆。
当年马小山来我家闹事,就有田科参与,只是那会儿他还没有染成屎壳郎的头发。
“哟,威胁我?好吧,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田科面色一冷,抬刀就捅向二愣子的胳膊。
看这架势就没少捅人,知道避重就轻。
二愣子见田科动手,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
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众人面前,不动声色地看向田科。
田科愣了一愣,吃惊道,“哎哟卧槽,这不是……我山哥的手下败将,洒水车嘛!”
因我的名字在村里过于前卫也过于潇洒,所以被马小山一众人嫉恨,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洒水车”。
那时候我非常生气,可如今,我很泰然。
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然明白一个道理,苍蝇叮虎,虎焉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