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牙冲我阴险一笑，“呵呵，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刚才就是他打的肖剑，我死死盯着他，“你到底把我哥怎么样了？”
“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大门牙绕到我身后，然后拿出一条毛巾，猛地捂住我的脸。
接着，有水淋了下来，毛巾迅速湿透，我的呼吸也变得异常难受。
“草……呜呜！”
我条件反射地挣扎，可手脚被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这就受不了了？那你刚才倒是招啊！”
大门牙很满意我的反应，对身边帮手说，“继续，不要停！”
一波波的水无情泼在我脸上，我很快陷入窒息状态，两只眼球止不住地往外翻。
“哈哈，爽不爽啊？”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大门牙拿掉了毛巾，满脸幸灾乐祸道。
“呼——呼——”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接着抬头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爽你老母！”
“哎哟卧槽，嘴还挺硬！好，你他妈有种一会儿别哭！”
大门牙脸色一厉，再次捂住我的脸，拔高声音道，“水呢，给我使劲儿灌！”
这次，水格外多，时间也格外漫长。
我的胸腔都快要憋爆炸了，一股绝望在全身上下弥漫开来……
我想我可能要死了吧，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爸妈坐在老屋树下，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哥肖剑捶胸顿足，双眼通红要为我报仇。
而我嫂子顾婉婷，她还是那么仙气飘飘，只是满脸的黯然神伤……
可惜，可恨啊！
我下个月就过十七岁的生日了，这一辈子居然就提前到头了？
马小山，你牛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就在我昏迷的上一秒，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中年人走进来说道，“行了，那边已经招了。”
大门牙这才悻悻的松开手，冲我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走运！”
靠！这就招了？
哥啊，咱们说好的，打死都不能认的啊！
我原本对我哥一肚子意见，可当我见到他人后，所有的想法都化为乌有。
因为他的双腿废了！
没错，就在我被大门牙折磨时，肖剑同样遭到非人的摧残。
我只是比他运气稍微好一点而已。
其实也不算，正是肖剑的屈打成招才保下我，他不想我这么年轻，就被人盘废了。
那一晚，我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这个一直在我心中都是钢铁汉子的男人，终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拍着我后背安慰道，“肖洒，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老是哭鼻子像什么话？只要你好好的，哥就满足了，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
我要好好活下来，日后定要马小山付出代价！
然而我却怎么也没料到，这晚居然成了我们兄弟俩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天，我哥就被拉走，说是送去指定医院治疗了。
一个星期后，案子丝滑地判了下来。
我三年半，肖剑一年八个月。
由于我年龄不够，先在南城监狱下面的少管所服刑。
少管所里自然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年犯。
我不是犯罪进来的，所以和他们并不合群。
也许正是我的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引起大众的不满。
进来没几天，就挨了八次打，几乎每个监室的人都揍过我。
但我不吭声，也不屈服，最后他们一致商量，每天轮流打，谁能把我打服气，算谁赢！
就这样，我成了他们定时消遣的乐子，身上也再没一块好肉。
直到一天，一名老头看不下去了，他出言斥止那伙人，然后把我拉到“门卫室”。
说是“门卫室”，其实就是管教值班的地方，设在监室入门处，当然外面还有正大门，由武警站岗。
这名老头算是所里唯一的“老年犯”，和我一样特立独行，但比我自由，每天随意进出门卫室，看报喝茶，也没人找他麻烦。
进去后，他也没急着说话，而是先坐下来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玉溪，问我抽不？
我摇摇头。
他自顾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惬意地吐出浓浓的烟雾。
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我只好丢了句“刚才谢了”，然后转身就走。
“站住。我要你走了吗？”
老头不咸不淡的开口。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他，心想，咋的，你也想揍我不成？
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老头顿时乐了。
“他们那样打你，你咋没反应？”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嘿！有意思！”
老头笑着又吸了口烟，一双老眼透过烟雾上下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皱起眉头。
其实这老头我也好奇，他明明看上去很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澈有神。
而且走路带风，非常有精气，给人一股道骨仙风的感觉。
最主要是，他在这里不像是坐牢，反倒像是养老。
“说说，你咋想的？”
老头弹弹烟灰，眯着眼睛笑。
“不管你事。”
我很反感别人问我的隐私，如果我这么有倾诉欲，也不会被室友排斥了。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你应该是被冤枉的吧？”
我的不配合，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满，反而说出令我破防的话。
没错，这段日子无论被人打得多惨，我都没有心酸过，现在眼睛却发红了。
“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但并不能解决问题。”
听着老头淡淡的声音，我忽然想起那晚肖剑安慰我，男儿有泪不轻弹。
从那天起，我也暗自发誓，以后打死不哭，要做一个勇敢坚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于是，我一抹眼泪，发自肺腑道，“我只想好好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哦！你想报仇啊？那你想过报了仇又怎么善后呢？”
我一愣，这个还真没想过，马家有权有势，就算我报了仇，依然逃不了他们的制裁。
但我并不动摇，笃定道，“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傻子！”
老头把烟蒂摁灭，失望地摆摆手道，“你走吧，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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