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营寨的入口,被硬生生撞开。
那个哨兵连人带哨塔,被一头疯牛,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敌袭!”
“有敌人冲进来了!”
睡梦中的北狄士兵,被惊醒了。
他们抓起弯刀,冲出帐篷。
然后就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群身上着火、还发出爆炸声的怪物,正在营地里横冲直撞。
“噗嗤!”
一个士兵被牛角上的尖刀,轻易地开膛破肚。
另一个士兵,被疯牛撞倒在地,瞬间被后面跟上的牛蹄,踩成了肉泥。
营帐,被轻易撕开。
睡在里面的人,被活活踩死。
更可怕的,是火。
牛身上浸满火油的布条,蹭到了帐篷上。
干燥的毛毡,一点就着。
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一顶,两顶,十顶……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眨眼之间。
整个北狄大营,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烧连营。
木雷想哭。
真的。
他一个纵横草原多年的汉子,此刻只想抱着他娘哭一场。
这都什么跟什么?
哪来的牛?
为什么着着火?
为什么还会炸?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勇士,在营地里被一群疯牛追得鬼哭狼嚎。
被撞死的。
被踩死的。
被烧死的。
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整个大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间炼狱。
然而,地狱还有第二层。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营寨的缺口处传来。
木雷僵硬地转过头。
他看到了。
火光中,那个骑着白马的青年将军。
赵子明亲自带队冲了进来。
他身后,是如狼似虎的精锐骑兵。
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北狄士兵。
迎面撞上的,就是大齐骑兵冰冷的马刀。
收割。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收割。
木雷身边的巴图,浑身浴血地冲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大人,撤吧!”
“再不撤,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撤?
木雷看着眼前这片火海,看着那些被屠杀的士兵。
他还能撤到哪里去?
他完了。
他的一切,都完了。
“撤。”
木雷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屈辱的字眼。
北狄大军,彻底溃败。
他们扔下了无数弟兄的尸体、武器和物资,狼狈不堪地向后方逃窜了十几里,才惊魂未定地停下。
……
三天后。
烽燧台下,一片热火朝天。
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士兵的脸上。
缴获的物资,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北狄人的制式弯刀,成捆地放着。
锃亮的锁子甲,一件件码放整齐。
还有上百匹膘肥体壮的草原战马,正不安地打着响鼻。
李虎正指挥着士兵们分发装备。
那个叫张三的前御林军士兵,此刻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件刚到手的锁子甲。
“头儿,你看看我这身!”
他激动地对李虎喊道。
“都是北狄人的好东西啊,比咱们在京城穿的御林军军服,强了不止一百倍!”
李虎笑了笑,一拳捶在他胸甲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结实吧?”
“结实!”张三用力点头,“穿着这个,老子敢跟北狄人玩命!”
赵子明站在高处,看着眼前这支鸟枪换炮的军队。
经过清点和整编,他麾下能战的兵少说也有三千,而且,是清一色用北狄装备武装起来的三千精锐。
士气,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他看着地图上,烽燧台的位置,又看了眼边境线外的北狄占领区。
眼神里都是燃烧的火焰。
“有了这些东西,还守什么城?”
他轻轻地问。
“从今天起,我们不守了。”
“我们要攻出去。”
“把我们丢掉的土地,一寸一寸,都给我拿回来!”
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地图上,那些曾经属于大齐的土地上。
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十几种反攻的路线。
就在这时。
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将军!”
王铁押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那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看着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他被两个士兵反剪着双手,却不见丝毫慌乱。
“这是啥玩意儿?”
赵子明皱了皱眉。
王铁瓮声瓮气地报告:
“将军,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咱们山后转悠,兄弟们怀疑是北狄的探子,就给他拿下了。”
“细作?”
赵子明打量着那个中年男人。
不像。
北狄人身上的那股子膻味,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
这人身上,只有长途跋涉的土腥味道。
“抬起头来。”
赵子明命令道。
那男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子明。
没有求饶,也没有愤怒。
“谁派你来的?”赵子明问。
那男人不说话。
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前襟。
“搜。”赵子明言简意赅。
王铁上前,在那男人怀里摸索起来。
最后从他贴身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块布。
一块皱巴巴的,被汗水浸透了的丝绸布。
王铁把它递给赵子明。
赵子明接过来,有些嫌弃地展开。
一股汗味扑面而来。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布上的字迹时。
他的手猛地一僵。
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这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他认得。
这是他当年在西北边军时,总兵大人的字。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块布。
越看,心跳得越快。
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写信的人是西北道行军总管,叶祥。
大齐军方的擎天之柱之一。
而信的内容,更是让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上面没有废话,只有一道命令。
一道任命。
“兹任命原烽燧台守将赵子明,即刻赴任拒北城,领将军衔,总领全城军务。”
拒北城。
那不是一个小小的烽燧台能比的。
那是整个大齐西北防线,最重要的一座雄关。
是抵御北狄南下的,第一道铁闸。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
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你……”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是叶帅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将军。”
“叶帅说拒北城,快顶不住了。”
“他让我告诉您。”
“整个西北现在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