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两位是……”
陈然不曾隐瞒,将今日发生的事告知沈清岚。
听闻纪晓玲的遭遇,沈清岚动了恻隐之心,将厢房收拾好安顿纪家父女二人。
饭桌上,纪晓玲主动提出为陈然锻造一套甲胄。
陈然诧异:“军中不发甲胄?”
老纪轻咳两声:“战事频发,官府早就已经不管大头兵的死活,哪里有甲胄发给我们,都是自己准备。”
“若是没有,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纪晓玲眸中满是担忧:“我自小跟着爹爹学了不少,锻造一套甲胄不算难事,陈大哥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陈然没想到宣昭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由得想起府衙门前所见。
“既然宣昭节节败退,为何不与北滨议和?”
他话音刚落,清若的房间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众人赶过去,发现床上的女人醒了!
女人容貌英气,一双杏眼瞪得老大,似乎对她无法动弹满心怨气与不可置信。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什么人!”
沈清岚一边收拾地上的碎陶片,一边低声解释:“碧瑶郡主,这里是界山村,您是被妾身的夫君在山匪手里救下的。”
碧瑶郡主?
除了沈家姐妹,没人知道碧瑶郡主到底是何人。
可郡主这两个字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然心中大惊。
他惊的不是碧瑶郡主的身份,而是她为何会身处此地,又为何遭山匪追杀!
见有人认得她,碧瑶郡主燕曼曼也愣了一瞬。
随即便认出沈清岚是骠骑大将军沈庄之女。
“你是……当年你与本宫在宫宴上见过一面,难为你还记得本宫。”
“本宫与母亲皆相信沈大将军的为人,只可惜母亲的话,如今皇上也听不进去……”
提及父亲,沈清岚顿时红了眼眶。
短暂的悲伤过后,燕曼曼将视线聚焦在陈然身上:“你说宣昭节节败退,此事当真?”
陈然皱眉,不曾含糊:“自然是真,今日官府征兵,听闻是因为大军败仗连连,死伤无数……”
“那……那我母亲……”
燕曼曼一口气没上来,又晕死过去。
陈然给她诊了脉,确定她不过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各自回屋。
沈清岚与陈然细说了碧瑶郡主燕曼曼的身世。
碧瑶郡主乃是宣昭皇帝长姐,庆和长公主的独女,金尊玉贵地长大,流落此处也让沈清岚心中费解。
陈然却道出其中玄妙。
“娘子你看,提及庆和长公主时碧瑶郡主便急火攻心晕死过去,我瞧这事绝不简单!”
结合沈庄将军遭人诬陷满门男丁抄斩,女眷流放,陈然觉得朝廷可能早就乱了。
此时参军,恐怕只有送命的下场。
沈清岚也明白其中深意,不由得攥紧陈然的衣袖。
“夫君,还有半月你便要去军营报到,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沈清岚眸子里的担忧,陈然低低一笑。
“别忘了,咱们可是救了碧瑶郡主,有她在,你夫君我定然无事!”
宣昭与北滨交战节节败退只有两种可能。
一,领军之人昏庸,不敌北滨。
这都是小事。
他一个学文的,就算不曾亲自领兵也见识过历史上无数战役,孙子兵法更是倒背如流,只要有他施展拳脚的机会,也不愁反败为胜。
二,朝廷之中当真有人与北滨勾结,出卖军机。
有碧瑶相助,把人揪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已经寻到关键,他必须找碧瑶郡主好好聊聊。
给沈清岚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陈然转身进了沈清若的房间。
他分别给燕曼曼的人中穴、合谷穴、内关穴施针,原本昏睡的燕曼曼很快便轻轻眨眼。
待她醒来,陈然抢先一步:“碧瑶郡主,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但不妨先听我一句。”
“郡主千金之躯,却遭山匪追杀,我猜定然是京中出了变故。”
“而这变故多半与庆和长公主有关,小人所言可对?”
燕曼曼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变为震惊,最后变为哀伤,让陈然心里有了底。
他没猜错!
接着他又说:“不日我即将参军,若郡主想解除庆和长公主所遇危机,挽救岌岌可危的宣昭,便应当给小人提供些帮助!”
燕曼曼自小便见识过不少尔虞我诈,对陈然不能完全放心。
不过她也惊讶于一介山野村夫,居然能凭借细枝末节猜到京中生了变故。
“你姑且说来听听。”
陈然需要在军中崭露头角才能逆转大局,而这便需要燕曼曼的帮助。
就算不能直接提升他的军衔,他也必须跟在燕曼曼身边,才有提出建议的机会。
燕曼曼闻言觉得此话在理。
母亲亲自率军出征,不过半月她便接到母亲的暗卫传来密报。
母亲居然被敌将生擒,而随行的将领居然怕受到责罚选择密而不发,她这才偷偷赶往前线。
不曾想半路被不长眼的山匪冲散了队伍,她也险些丧命。
只是,这山野村夫当真有他说的那般能耐?
看出燕曼曼纠结,陈然淡然轻笑:“郡主,你独自前往前线,定然是因为朝中寻不到可让你信任之人,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若是错失这个机会,郡主怕是追悔莫及。”
良久后,燕曼曼点头答应。
只是,燕曼曼要求陈然在出征前治好她。
如今她虽然醒了,但不知为何身体无法动弹,这副模样出现在军中,也不会有人信服。
陈然点头。
此后,陈然每日都来为燕曼曼施针。
施针时,燕曼曼需要褪下衣衫。
起初,她还有些羞涩。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陈然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为她施针之时专注,施针过后也从不在她房里多留。
殊不知,陈然可不是柳下惠,没有定力。
只是他还有求于燕曼曼,不敢显露得太明显,怕直接把人吓跑。
苦了沈清岚,这几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
出发那日。
纪晓玲送上她亲手锻造的甲胄。
纪家姐妹送上亲手纳的鞋子、缝制的衣裳,还有炒干的二十斤粟米。
三女泪眼婆娑之际,院门口停下一辆华贵的马车。
车上下来一位女子,瞧见燕曼曼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郡主,奴婢来晚了!”
燕曼曼让陈然在镇上留下记号,她的随从看见记号便一路找了过来。
陈然交代沈清岚,前些时日医馆掌柜送来的药材钱都留在家,让她们莫要舍不得花钱。
随后,他在沈清岚脸上落下一吻,便转头扶着燕曼曼上了马车。
马车上,燕曼曼的婢女蝶儿追问陈然身份。
燕曼曼闭着眼,淡声答道:“她是本宫的侍卫,也是本宫的恩人!”
此后,一行人一路无言。
军营外,校尉张述瞧见马车立马前来迎接。
不承想,却在碧瑶郡主身后瞧见了那日将沈家姐妹俩娶回家的小子!
这小子艳福不浅!
不仅娶了沈家姐妹俩,还搭上了郡主的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