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刚刚还洋溢着的那一丝喜悦和轻松，被这一声凄厉的哭喊，撕得粉碎。
所有人都僵住了。
户部尚书手里那本记录着宝钞发行总额的账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那名浴血的信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那句话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快！传太医！”
皇帝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两名禁军立刻上前，将昏死的信使抬了下去。另一名统领模样的军官，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一份用火漆封口的竹筒。
竹筒上，插着三根红色的翎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像三道刺目的血痕。
这是边关最高等级的军报，意味着，天塌下来了。
“呈上来。”
皇帝的声音干涩。
太监小跑着将竹筒取上，用小刀撬开火漆，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军报。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皇帝展开军报的那双手。
那张原本还带着一丝欣慰和笑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铁青。
青筋，一根根从他的额角和脖子上爆出。
他握着军报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那薄薄的一张纸，仿佛有千钧之重。
“混账！”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皇帝的齿缝间挤出。
他猛地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拍在龙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这群豺狼，真当朕的大业无人了吗！”
龙椅上的皇帝，此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抓起那份军报，环视着下方一张张惊恐失色的脸，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骨头。
“北境大旱，赤地千里，朕知道！朕正在想办法筹钱赈灾！”
“可这群畜生！这群北蛮的杂碎！他们不思与邻为善，竟趁我大业子民遭灾之际，集结三十万铁骑，悍然南下！”
皇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充满了杀意。
“雁门关守将陈勇，力战殉国！麾下五千将士，全军覆没！雁门关……破了！”
“轰！”
“雁门关破了”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在金銮殿上空炸开。
满朝文武，瞬间面无人色。
雁门关，乃是北方防线的咽喉，是抵御草原铁骑最重要的雄关！
雁门关一破，意味着北蛮的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整个北方的大片疆土，都将暴露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陛下！”
兵部尚书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
“雁门关一破，北境危矣！臣恳请陛下，立刻调集京畿大营、西山大营的兵马，火速北上驰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钱！粮草！军械！”户部尚书也连滚带爬地跪下，哭丧着脸，“打仗就是烧钱啊陛下！咱们刚刚筹集到的那笔银子，怕是……怕是还不够塞牙缝的啊！”
刚刚还沉浸在国库充盈喜悦中的大臣们，此刻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他们这才意识到，那数百万两白银，听起来是天文数字，可一旦投入到战争这个无底洞里，又能支撑多久？
“父皇！儿臣请战！”
三皇子李玄越众而出，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悲愤与决然。
“国难当头，儿臣愿亲赴北境，与北蛮血战到底！不破北蛮，誓不回京！”
“胡闹！”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居正，终于开口了，他厉声呵斥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轻上战场！如今军情不明，敌我态势不清，当务之急，是选一员帅才，统筹全局，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大殿之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主战的，有主和的，有担心钱粮的，有担心兵力不足的。
吵吵嚷嚷，人心惶惶。
林凡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刚发的奖金还没捂热乎，就要打水漂了。
他甚至开始心疼起那些刚刚掏钱买了宝钞的商户们，这笔“风险投资”的风险，瞬间拉满了。
【叮！】
【系统检测到重大突发事件：敌军入侵。】
【宿主“升官发财换躺椅”计划受到毁灭性打击。“咸鱼的帝国”主线任务，已强制进入战争模式。】
【警告！警告！您的“带薪休假补偿券”已被系统自动冻结，直至战争状态解除。】
林凡的脸，当时就黑了。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看向龙椅上那个暴怒的皇帝。
皇帝的目光，也正在人群中搜寻。
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户部尚书，看到了慷慨激昂的儿子，看到了老成持重却也面色凝重的张居正。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年轻人身上。
林凡。
又是这个林凡。
每一次，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当整个朝廷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似乎只有这个家伙，总能保持着一种让人恼火的淡定。
皇帝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他忽然想起，林凡解决高远案，用的是“石头会说话”的法子。
他解决国库危机，用的是“让钱生钱”的法子。
这些法子，都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那么现在，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三十万铁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法子？
皇帝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战争，可不是公堂审案，也不是街头卖纸。
那是真刀真枪，血流成河的残酷绞杀。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林凡。”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争吵。
混乱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穿着崭新官袍，怎么看都像个富家翁多过像个朝廷大员的年轻人。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最怕领导突然的点名。
他硬着头皮，从队列里走了出来，拱手行礼。
“臣，在。”
“你，有什么想法？”皇帝死死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林凡能有什么想法？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睡觉，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
可现在，皇帝问了，他不能不说。
他沉吟了片刻，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陛下，臣以为，咱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讨论派谁去打，也不是讨论怎么打。”
“那是什么？”
林-凡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是算账。”
“算账？”
不光皇帝愣了，满朝文武都愣了。
都火烧眉毛了，算哪门子的账？
“对，算账。”
林凡掰着手指，像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咱们得先算清楚，从京城运一斤粮食到雁门关，路上要消耗多少？运一柄刀，一杆枪，一套盔甲过去，成本是多少？”
“一个兵，在前线一天，要吃多少饭，喝多少水，射几支箭？三十万大军，一个月下来，这开销又是多少？”
“咱们刚筹到的这几百万两银子，到底能支撑大军打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他每问一句，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账，他们当然算过，但那都是一笔笔的糊涂账，根本经不起细究。
林凡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陛下，打仗，打的不是勇猛，也不是计谋。归根结底，打的是后勤，是钱粮。”
“北蛮三十万铁骑，听着吓人。可他们是骑兵，后勤补给线更长，消耗更大。他们抢得了一时，抢不了一世。只要咱们的后勤能跟上，能耗得起，把他们拖在长城一线，不出三个月，他们自己就得饿着肚子滚回去。”
他这番话，没有半点豪言壮语，却像一盆清水，浇在了众人滚烫发热的头脑上。
是啊。
打仗，打的是钱粮。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谁都没有像林凡这样，如此赤裸裸，如此直白地，把它摆在了第一位。
皇帝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他看着林凡，仿佛在看一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怪物。
就在这时，林凡的脑海里，那熟悉又可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叮！】
【终极主线任务已激活！】
【任务名称：战争前置任务——后勤的革命！】
【任务描述：一场古代战争的胜利，百分之九十取决于后勤。宿主需要在一个月内，利用现代管理学知识，彻底改造大业王朝落后、低效、贪腐丛生的后勤系统，将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为前线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
【任务难度：地狱级！】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发配至雁门关前线，体验“手无寸铁面对三十万铁骑”的终极刺激套餐。】
林凡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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