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那一句质问，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御书房每一个人的心头。
是啊，信用。
国库都空了，拿什么让天下人相信，你今天收了钱，明天不会翻脸不认人？
这道理，三岁小儿都懂。
皇帝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下去，他看向林凡，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
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太想当然了。
“首辅大人问得好。”
林凡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穿一切的从容。
他转向皇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陛下，您刚才说，国库里，还能拿出三十万两，对吗？”
皇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朕的内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林凡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御书房都为之一静。
“陛下，咱们不需要跟天下人讲什么大道理，也不需要跟他们谈什么朝廷信誉。咱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
“把这三十万两白银，从您的内库里搬出来，放到京城最大的钱庄‘四海通’里去！”
“然后昭告天下！这三十万两，就是‘大炎宝钞’的押金！谁买了咱们的宝钞，五年后若是朝廷兑付不了，‘四海通’就用这笔钱，双倍赔付！”
“什么？！”
户部尚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大人！这……这万万不可啊！这可是陛下的私库！是咱们最后的底牌！怎么能拿去做押金？”
“双倍赔付？那要是真赔了，岂不是亏得底朝天？”
“胡闹！简直是胡闹！”
张居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的鼻子。
“林凡！你这是在拿陛下的体己钱，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你这是在动摇国本之上，再挖空皇家的根基！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是让北方灾民能吃上饭的心。”
林凡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直视着张居正，寸步不让。
“首辅大人，您跟我谈国本，谈体面。可您知不知道，百姓的肚子，才是最大的国本！他们活不下去了，还要那体面何用？”
他转向皇帝，深深一躬。
“陛下！臣知道，此举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救国也一样！您把自己的钱袋子都押上去了，天下人会怎么想？”
林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
“他们不会觉得朝廷没钱了，只会觉得，陛下您有与万民共渡难关的决心！他们不会觉得您在乞讨，只会觉得，您给了他们一个能与天子共分一杯羹的机会！”
“这叫……风险投资！”
皇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林凡，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风暴在汇聚。
风险投资？与天子共分一杯羹？
这些词他听不懂，但他听懂了林凡话里的意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许久，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
“准了！”
他看着户部尚书和张居正那两张惨白的脸，声音不容置喙。
“就按林凡说的办！”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试图掏空最终BOSS的私房钱，此行为极度危险，但非常符合“让别人干活自己躺平”的咸鱼精神！】
【系统正在评估风险……风险极高！但收益也极高！建议执行！】
……
三日后，京城东市。
营造总局临时搭建了一个“宝钞发行处”，门口罗雀，冷冷清清。
几个负责发行的书吏，无聊得直打哈欠。
周围的商铺里，无数双眼睛都在悄悄地往这边打量，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朝廷没钱了，开始卖纸片换银子了。”
“谁傻啊？那玩意儿叫‘宝钞’，说五年后能多给一成利。谁知道五年后皇帝换没换人呢？”
“就是，我听说啊，这就是首辅大人那边放出的风声，说这是新来的林侍郎搞出来的幺蛾子，专门用来搜刮咱们商户的，谁买谁倒霉！”
“嘘……小声点，那位林侍郎可不好惹，高侍郎说扳倒就扳倒了。”
“那也不敢买啊，那可是真金白银！”
三皇子李玄穿着便服，站在发行处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上，看着楼下门可罗雀的景象，急得来回踱步。
“林凡，这都三天了！一张都没卖出去！你那法子到底行不行啊？父皇那三十万两银子，可都运到‘四海通’钱庄了，全京城都知道了，怎么还是没人动心？”
林凡悠哉地喝着茶，剥着花生。
“殿下，别急。鱼太大，饵就得下得足一点。光有饵还不行，还得有几条大鱼，带头咬钩。”
他话音刚落。
“咚——咚——咚——”
发行处门口，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锣声。
一名中气十足的传令官，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高声宣读着皇帝的最新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炎宝钞’，乃国之信物！朕，以皇家内库三十万两白银为凭，存放于‘四海通’钱庄！凡购宝钞者，若五年之期，国库无力兑付，朕，以内库私财，双倍偿还！钦此！”
声音传遍了整个东市。
所有人都惊呆了。
拿皇帝的私房钱出来做担保？还双倍赔付？
这是什么操作？
人群开始骚动，那些观望的商人们，眼神开始变了。
就在这时，李玄按照林凡的吩咐，深吸一口气，从茶楼上走了下去。
他径直走到发行处，对着所有围观的百姓和商户，朗声说道：
“本王，李玄！今日在此，也为这‘大炎宝钞’做个担保！父皇与国分忧，本王身为皇子，亦当如此！”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本王，认购五万两！”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皇子亲自下场了！
这一下，许多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开始动摇。
可就在大部分人还在犹豫，还在计算得失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林泽。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林家商会的伙计，每个人都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
“砰！砰！砰！”
十几口箱子，重重地放在了发行处门前的空地上，打开箱盖，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林泽对着周围所有商户，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如钟。
“各位同仁！我乃林家商会主事，林泽！”
他指着那些银箱，又指了指桌上那张平平无奇的宝钞样本。
“今日，我林家，认购十万两！”
十万两！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可不是小数目，足以买下这东市最好的几间铺子了！
林泽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的脸，他拿起一张空白的宝钞，高高举起，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林家信的，不是这张纸！”
“信的，是扳倒高远，为民除害的林大人！是亲自出面，为国分忧的三殿下！是拿出自己私库，与民共担的当今陛下！”
他将宝钞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笔生意，投的是国运！赌的是圣心！各位，稳赚不赔！”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商人心中的迷雾。
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买一张纸？
这是站队！是向皇帝，向三皇子，向那位新晋的实权侍郎林凡，表忠心的绝佳机会！
三十万两皇家私库做底，双倍赔付，风险几乎为零！
还能搭上三皇子这条线，卖林侍郎一个好！
这……这他妈是天上掉馅饼啊！
“我买！我买三千两！”
“我！给我来五千两的！别跟我抢！”
“他娘的，都让开！老子要一万两！老子信得过陛下！”
人群疯了。
之前还冷冷清清的发行处，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那些商人们，一个个双眼通红，挥舞着手里的银票，生怕自己买得晚了，就错过了这场泼天的富贵。
茶楼上，李玄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疯狂的景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林凡……你……你这……”
“常规操作，殿下坐。”
林凡给他倒了杯茶，云淡风轻。
【叮！】
【恭喜宿主成功发明“金融杠杆”初级版，通过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解决了国库危机。咸鱼的智慧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奖励咸鱼积分+2000！解锁【摸鱼专用太师椅】升级组件：自动摇摆功能！】
短短数日，原本空虚的国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充盈起来。
数百万两白银，如潮水般涌入。
消息传回朝堂，满朝文武，尽皆失声。
张居正站在金銮殿上，听着户部尚书用颤抖的声音报出那个天文数字，他那张老脸，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他想不明白。
他穷尽一生钻研的帝王心术，经世济民之道，在林凡这种闻所未闻的“歪门邪道”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京城一片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准备设宴嘉奖林凡之时。
“报——！”
一名身披重甲的信使，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金銮殿，嘶哑地哭喊道：
“北方八百里加急军报！北蛮三十万大军，已破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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