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凡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宫里来的小太监从那张破床上叫了起来。
他一晚上没睡好。
脑子里全是尺子、秤砣、还有那个该死的三十年全国税收总账。
一闭眼，就是无穷无尽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他脸上砸。
“系统，我申请工伤。”
林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身上套那件硬邦邦的官服。
“精神损失费、熬夜加班费、还有惊吓过度赔偿金，你看着给点。”
【叮！】
【检测到宿主因公废寝忘食，咸鱼精神受到严重冲击，特此发放慰问奖励。】
【奖励：【提神醒脑薄荷糖】一颗。】
【备注：吃完保证您精神百倍，能扛着麻袋去户部对账三天三夜不合眼。】
林凡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现在听到“对账”两个字就犯恶心。
再次踏入金銮殿，流程熟练了不少，跪得也比上次利索。
皇帝依旧高坐龙椅，只是今天没让林凡等太久。
“林凡，朕昨日问你的国库之策，你可有想法了？”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殿下侍立的几位大臣都竖起了耳朵。
林凡深吸一口气，把昨天晚上想了一宿的说辞，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讲了出来。
“回陛下，国库空虚，非一朝一夕之过，病在肌理，根在骨髓。”
“臣以为，与其在旧账上修修补补，不如另起炉灶，正本清源。”
“臣请陛下下旨，允臣入户部，查验天下度量之法，重订标准，以定国基。”
他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连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张首辅，都缓缓睁开了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查度量衡？
这算什么治国良策？
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不着边际。
龙椅上的皇帝，沉默了许久。
他那被冕旒遮挡的面容，让人看不清神情。
就在林凡以为自己要被当成疯子拖出去的时候，皇帝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了。”
仅仅两个字。
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的心头。
一道崭新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林凡手上。
这次，不是让他进京，而是让他进户部。
如朕亲临。
……
户部衙门，坐落在皇城朱雀大街的东侧，门口两尊石狮子，威严是足够了，可常年被风沙侵蚀，看着也有点灰头土脸。
林凡手捧圣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衙门里来来往往的官吏，看见他这么个陌生面孔，都投来审视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林凡手上那卷明黄的绸缎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纷纷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林凡心里那点咸鱼的懒散，被这阵仗捧得竟有几分舒坦。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戏文里大官的派头。
“户部左侍郎，高远，何在？”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便满脸堆笑地从内堂快步迎了出来。
此人约莫四十出头，面皮白净，留着三缕漂亮的胡须，一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这便是张居正的亲外甥，户部真正的钱袋子，高远。
“哎呀，下官高远，不知林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对着林凡长揖及地，姿态放得极低，热情得像是见到了亲爹。
“林大人奉旨前来，我户部上下，定然全力配合！不知大人想从何处查起？下官这就给您安排！”
林凡看着他那张笑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这种人，比那些把“不服”写在脸上的莽夫，要难对付一百倍。
“高侍郎客气了。”
林凡也挂上职业假笑，“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查阅京畿及周边各府的税收、仓储原始账目，还请高侍郎行个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
高远一拍大腿，笑得更灿烂了。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众小吏高声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林大人的话吗？快！去把库房里，近五年的京畿账册，全都给林大人搬过来！”
“要快！林大人公务繁忙，可不能耽搁了！”
一声令下，整个户部衙门都动了起来。
几十个小吏如同工蚁搬家，一趟又一趟地往外搬东西。
很快，户部的大堂里，就被一摞摞、一堆堆的账册给堆满了。
这些账册，有的用油布包着，有的用绳子捆着，封皮早已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陈年霉味和灰尘味。
一座座纸山拔地而起，几乎要顶到房梁。
林凡站在这些“山”的中间，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高远走到他身边，摊开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
“林大人，您看，户部事务繁杂，账目浩如烟海，实在是……汗牛充栋啊。”
“下官已经命人把账册都搬来了，您想查哪一本，尽管吩咐。”
“只是……这千头万绪的，不知林大人，打算从何查起啊？”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态度恭敬至极。
可那话里的潜台词，却像一根根软刺，扎得林凡浑身难受。
查？
你查吧。
累死你，你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凡的眼皮跳了跳。
他随手从一座纸山上抽出一本。
翻开。
一股尘土扑面而来，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里面的字迹更是龙飞凤舞，记录方式五花八门。
有的用蝇头小楷，有的用狂草，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堆鬼画符。
更要命的是，许多关键的数字上，都恰到好处地晕开了一团墨迹，或者干脆就是被虫蛀了个窟窿。
林凡又换了一本。
情况大同小异。
【叮！】
【触发支线任务：故纸堆里的求生。】
【任务目标：在不被灰尘呛死、不被霉菌毒死、不被无聊憋死的前提下，在这堆废纸里待够两个时辰。】
【任务奖励：咸鱼积分+300，《一键清扫符》体验券一张（仅限清理宿主鼻腔）。】
林凡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面板。
他埋首在故纸堆里，一页一页地翻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堂外的光线，从明亮变得昏黄。
那些户部的小吏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笑和看热闹的神情。
高远则悠闲地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角的余光，始终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就是要用这种法子，把林凡的锐气和耐心，一点一点地磨光。
让你有力无处使。
让你深陷在官僚主义的泥潭里，活活憋死。
终于，在不知翻了多少本烂账之后，林凡停下了手。
他猛地站起身。
随手将一本厚重的账册，狠狠地丢在了桌上。
“砰！”
一声巨响，激起漫天灰尘。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高远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放下茶盏，缓缓站起身，故作关切地问道：“林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查到了什么不妥之处？”
林凡没有理他。
他径直穿过那一座座纸山，走到高远面前。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侍郎大人说得对。”
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
“旧账太乱，看了也无益。”
高远一愣，他本以为林凡会暴跳如雷，或者灰心丧气，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他刚想顺着话头说几句场面话。
林凡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刀。
“我不想知道过去这潭水有多浑。”
他直视着高远的眼睛，那平静的目光背后，是让高远心头无端一紧的锋芒。
“我只负责，让未来的每一滴水，都清澈见底。”
说完，他顿了顿，脸上忽然漾开一个玩味的笑。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看旧账了。”
“从今天起，我们只立新规。”
这几句话，像几记重锤，狠狠砸在高远的心上。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不看旧账？
立新规？
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吏，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掀桌子？
林凡不再看他，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官吏，和一个脸色阴晴不定，再也笑不出来的高远。
【叮！】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从“考古学家”模式，切换为“推土机”模式。】
【系统提示：前方高能，请系好安全带，推倒旧世界，有时只需要一颗小小的螺丝钉。】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