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系统敕令，国之度量

三皇子李玄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那股子雍容气度带来的压迫感，却像水银一样，渗进了这间破屋的每一个角落。

林凡一屁股坐回那张能当刑具的木板床上，床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险些当场散架。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查户部侍郎高远？

听起来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可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张居正的外甥，户部的钱袋子，屁股底下能干净到哪儿去？

那账本，怕是比皇宫里的地道还复杂，一环套一环，全是死结。

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怎么查？

就算三皇子的人能摸到点皮毛，想凭那点东西扳倒一个经营多年的二品大员，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活儿，根本不是人干的。

他越想越烦躁，干脆往后一仰，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房梁。

“狗系统，出来聊聊。”

他有气无力地呼唤。

“你说，我现在要是连夜跑路，跑回南阳府继续养鸭，成功率有多少？”

【叮！】

【跑路方案模拟中……】

【模拟结果：您将在出城后三里内，被首辅派来的人剁成十八块。或者，被三皇子的人“请”回去，关进小黑屋里当一辈子出谋划策的枪手。】

【系统建议：两种死法都不太体面，建议宿主放弃该方案。】

“我就知道。”

林凡翻了个白眼，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干脆摆烂，明天上朝就跟皇帝说自己才疏学浅，难堪大任，爱咋咋地。

就在这时。

【叮！】

一声与以往都不同的，带着几分庄严肃穆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已触发帝国级核心困境：“国库空虚”。】

【终极主线任务：“帝国续命计划”第一阶段，正式开启！】

【任务名称：国之度量。】

【任务目标：重整天下度量衡，建立标准化经济模型。】

【任务奖励：？？？】

【任务时限：一年。】

林凡看着那任务面板，整个人都愣住了。

啥玩意儿？

度量衡？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系统你是不是坏了？”

他忍不住吐槽，“皇帝让我搞钱，你让我去玩尺子和秤砣？这跟国库空虚有半毛钱关系？”

【系统提示：该任务为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根源性方案，请宿主认真对待。】

唯一？

根源性？

林凡皱起了眉头，他强迫自己那颗只想躺平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度量衡……

尺、寸、斤、两、斗、升……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国库为什么空虚？

贪腐只是表象！真正的魔鬼，藏在细节里！

大业皇朝疆域辽阔，各州各府，甚至各县的度量衡，根本就不统一！

官府用的“官尺”，和民间的“市尺”，长度就不一样。

江南产粮区征税用的“石”和“斗”，运到京城入库时用的“石”和“斗”，大小也完全不同！

比如，南阳府收上来一百万石粮食，用的是当地的大斗。可长途转运，层层交接，到了京城户部的仓库，再用京城的小斗一量，可能就只剩下八十万石了。

那凭空消失的二十万石粮食去了哪里？

全都在这“一量一倒”之间，被各级官吏和粮商们，名正言顺地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还只是粮食！

丝绸、茶叶、盐、铁……所有需要计量的物资，都存在这个巨大的漏洞里！

这哪里是漏洞？

这分明就是一张遍布整个帝国的、合法贪腐的巨网！

查账？

查个屁的账！

人家账面上做得天衣无缝，每一笔都对得上。

因为标准，从一开始就是混乱的！

高远再贪，他也只是这张大网上的一个节点。真正让帝国财政失血不止的，是这个千疮百孔的、混乱不堪的底层制度！

“我操……”

林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釜底抽薪！

只要将天下的度量衡统一，制定出唯一且绝对的标准，从源头上堵死这个最大的窟窿，那帮贪官污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出东西来！

国库的收入，至少能翻上一番！

这比抓一百个高远都管用！

一瞬间，林凡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想法！不，是神迹般的启示！

他正兴奋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任务面板的最后一行小字。

【失败惩罚：强制宿主进入“虚拟空间”，心算并核对大业皇朝开国以来，三十年全国税收总账目，直至分毫不差。】

林...凡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一股透骨的恶寒，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心算……

三十年……

全国税收总账……

那将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那里面又包含了多少烂账、假账、糊涂账？

这惩罚，比直接把他千刀万剐了还残忍！

这简直是为他这种懒癌晚期患者，量身定做的顶级酷刑！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自己被关在一个无穷无尽的数字海洋里，没有尽头，没有休息，只有无穷无尽的计算，直到精神崩溃，魂飞魄散。

他打了个哆嗦，脸都白了。

“系统，你够狠。”

林凡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说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想让我当个治国名臣，我却只想当个咸鱼。”

“咱俩总有一个得疯。”

【叮！】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充分理解任务的重要性及失败的严重性，咸鱼意志已被成功转化为求生欲。】

【祝您工作愉快。】

愉快个鬼！

林凡现在只想骂娘。

他知道，自己彻底没退路了。

那个恐怖的惩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逼着他必须把这件事给办成。

他瘫回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脑子里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统一全国度量衡。

这话说起来简单，六个字而已。

可真要实施起来，其难度，不亚于再造乾坤。

这动摇的，是整个帝国官僚集团的根基，是无数人赖以生存的财路！

到时候，他要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一个张首辅，一个高远。

而是从京城到地方，成千上万个，会因为这个政策而利益受损的官员、豪绅、商贾！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把自己撕得粉身碎骨。

他该怎么开始？

第一步，该怎么走？

林凡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上。

灯火摇曳，映出他那张时而凝重，时而苦涩的脸。

他需要一个东西。

一个能让皇帝，让满朝文武，都无法反驳的，绝对精准的“标准”。

而这个“标准”，必须由他，亲手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