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屁股坐回那张能当刑具的木板床上,床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险些当场散架。
金銮殿里的威压还残存在他的骨缝里,压得他只想就地躺平,睡他个天昏地暗。
国库空虚?
北地大旱?
这天大的锅,怎么就这么精准地扣到他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头上了?
皇帝老儿是不是眼神不好使。
【叮!】
【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低落,咸鱼意志出现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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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翻了个白眼。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配我这张破床吗?你还不如给我来个一键辞职的功能。”
【叮!】
【一键辞职功能开发难度过高,建议宿主先完成“帝国续命计划”以解锁相关权限。】
林凡气得牙痒痒,这狗系统,分明是在跟他画饼。
他正跟系统斗着嘴,院门处,传来两声极轻的叩门声。
笃,笃。
声音轻得像猫爪子挠门,在这死寂的破院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谁啊?”
林凡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送饭的明天再来,要饭的去别家!”
他现在烦着呢,谁也不想见。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歉意。
“在下李玄,冒昧夜访,还望林先生见谅。”
李玄?
林凡的脑子卡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紧接着,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景王,李玄!
三皇子!
那个给他送了封烫手信的顶级大麻烦,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警告!警告!】
【检测到超级大腿级“麻烦”已进入通讯范围!请宿主做好抱紧或被踹飞的准备!】
林凡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手刚搭上门栓,又缩了回来。
开,还是不开?
这是个问题。
开了,咸鱼生涯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不开,得罪一个未来的皇帝,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竟自己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
一身月白色便服,没任何多余的配饰,可那通身的气度,却比金銮殿里任何一个穿蟒袍的都来得雍容。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那护卫的眼神像鹰,锐利得能穿透夜色。
三皇子李玄,就这么微笑着,走进了这间连耗子都嫌弃的柴房。
他环视一圈,看着那蛛网密布的墙角和散发着霉味的被褥,眉头微微蹙起。
“他们,竟如此待你。”
李玄的声音里,没有虚伪的客套,只有一种真实的歉意。
“这非待客之道,更非对待我大业功臣之道。”
林凡扯了扯嘴角,没接这话。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
“草民林凡,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深夜驾临这等污秽之地,有何见教?”
他刻意把姿态放得很低,言语间满是疏离。
李玄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自顾自地走到那张唯一的,还瘸着腿的桌子旁。
他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拂去桌面的灰尘,动作自然,没有半分嫌弃。
“今日在殿上,委屈先生了。”
他开门见山。
“首辅大人并非针对你,他只是……怕了。”
“怕?”
林凡挑了挑眉,“我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怕我什么?”
“他怕的不是你这个人。”
李玄转过身,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油灯下,亮得惊人。
他直视着林凡,一字一句。
“他怕的是你做成的事,怕的是你做事的方法。”
“我朝积弊已深,犹如一个沉疴多年的病人。首辅大人和那些老臣们,习惯了用那些温吞的老方子,吊着一口气,得过且过。”
“而你,林先生,你在南阳府做的事,就像一剂猛药,直接灌了下去。”
“虽然治好了病,却也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他们无法掌控的可能。所以他们恐惧,所以他们要打压你,要把你这剂猛药,说成是穿肠的毒药。”
这番话,说得透彻,也说得直白。
林凡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子,看问题看得比谁都清楚。
李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也更诚恳。
“林先生,这个帝国病了。”
“有人想用古老的药方慢慢熬,拖到油尽灯枯。而我,想请你来,下一剂猛药。”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林凡心里哀嚎一声。
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推心置腹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他干笑两声,连连摆手。
“王爷,您可太抬举我了。”
“我就是个种地的,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国安邦这种大事,我哪儿懂啊。”
“这猛药,药性太烈,我怕没把帝国治好,先把自己给毒死了。”
“你不会。”
李玄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看着林凡,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笃定。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瞎猫,南阳的蝗灾,也不是死耗子。”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父皇让你解决国库空虚,你可知,如今掌管国家钱袋子的户部,是谁在主事?”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李玄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户部尚书年迈,早已不管事。真正说了算的,是户部左侍郎,高远。”
“此人,是张首辅的亲外甥。”
林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户部,就是首辅和那些守旧派的钱袋子,也是他们阻挠新政,喂饱党羽的根基所在。”
李玄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朝堂那光鲜的外皮,露出了里面腐烂的血肉。
“父皇把这个难题交给你,既是考验,也是机会。”
“他想看看,你这把从南阳来的刀,够不够快,能不能斩断这盘根错节的乱麻。”
李玄走到林凡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
他没有再说什么共谋大业的空话,只是递过来一个承诺。
“高远贪墨的账本,我的人,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的人,会帮你。”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林凡微微颔首,便转身带着护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
破败的柴房里,再度只剩下林凡一个人。
空气里,那股子霉味似乎都被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风暴”的气息。
林凡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皇帝的难题,首辅的打压,皇子的招揽。
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现在,三皇子李玄却亲手递给了他一把凿子。
一个名叫“高远”的,可以撬动第一座大山的支点。
他缓缓坐回床边,脸上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凝重。
他不想当猛药,他只想当咸鱼。
可眼下的局势,分明就是不当猛药,就得被人当药渣给倒了。
【叮!】
系统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支线任务“来自皇子的橄榄枝”已触发!】
【任务选项A:接受合作,成为“皇家猛药”,开启地狱级官场副本。】
【任务选项B:严词拒绝,坚持“咸鱼本色”,有99%的概率被做成风干咸鱼。】
【系统正在为您分析……分析个屁啊!这还用选吗?赶紧抱大腿啊宿主!】
林凡看着系统面板上那句粗鄙的催促,嘴角狠狠一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瘫倒在床上。
“行吧行吧。”
他对着空气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一句。
“不就是当猛药吗。”
“先说好,药效太强,毒死几个不相干的,可别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