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圣旨驾到，咸鱼梦碎

孙瑞那句“来者不善”，像是一块冰，顺着林凡的脊梁骨滑了下去。

冷。

刺骨的冷。

他瞬间就明白了。

三皇子是明着拉拢，用的阳谋。

那另一批人，必然就是内阁首辅张居正派来的，专门来找茬的阴谋家。

一个想把他捧上天。

一个想把他踩进泥。

林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头饿狼夹在中间的那块肥肉，哪边先下嘴，他都得掉层皮。

“孙大人。”

林凡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现在，立刻，马上！对外宣布我得了绝症！天花、霍乱、鼠疫，你随便挑一个，越吓人越好！然后把我秘密送出城，找个山沟沟躲起来！”

“跑？”

孙瑞的脸比苦瓜还苦，“林先生，跑不掉的。这两拨人都是京城里的人精，南阳府早就被他们盯得跟铁桶一样了。”

“那就装死！”

林凡一拍大腿，眼神里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就说我昨晚激动过度，心血耗尽，暴毙了！你给我找口好点的棺材，风光大葬，烧纸的时候多烧点，我怕下面物价高。”

孙瑞张了张嘴，刚想说这法子也太离谱了。

就在这时。

“铛——”

一声清脆高亢的铜锣声，毫无征兆地从府外的大街上传来，如同惊雷炸响，瞬间贯穿了整个顾问府的宁静。

紧接着。

“铛——铛——铛——”

锣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清空了街道上所有的嘈杂。

“肃静——”

“回避——”

一名中气十足的禁军校尉的怒吼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圣旨驾到——”

轰！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孙瑞和林凡的心头。

孙瑞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

完了。

他知道，这下是彻底完了。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张首辅，他们的暗斗，在这道从天而降的圣旨面前，都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林凡也愣住了。

他脸上的那点决绝和算计，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

圣旨？

皇帝老儿的圣旨？

直接送到他这个小小的顾问府来了？

这他娘的……玩得也太大了吧！

【叮！】

系统那清脆的提示音，在此刻听来，却像是催命的符咒。

【警告！检测到终极BOSS级“麻烦”已降临！】

【紧急避险任务“装病”已强制失败。】

【系统正在紧急评估当前存活率……评估失败，数据溢出。】

【系统建议：宿主可尝试兑换【原地飞升符】，虽然成功率为零，但姿势比较帅。】

林凡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狗系统给卸载了。

“快……快接旨！”

孙瑞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林凡，连滚带爬地就往府门口冲。

“林先生，整理衣冠！快！”

林凡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等他被拖到府门口时，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府外的大街上，早已被清空。

一队身穿金甲、手持长戟的龙骧卫禁军，如同一排排冰冷的雕塑，肃立在街道两侧，森然的杀气让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正中央，一名身穿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的宫中太监，手捧一卷明黄色的绸缎，神情倨傲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是象征着皇权天威的仪仗。

整个南阳府的官员，无论品级大小，此刻都已闻讯赶来，乌泱泱地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这阵仗，比当初蝗灾过境还吓人。

“南阳知府孙瑞，携南阳府安河县吏林凡，恭迎圣旨！”

孙瑞拉着林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青石板。

林凡的膝盖，也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疼。

但更疼的，是他的心。

他林凡，上辈子都没跪过谁，这辈子为了混口安稳饭，居然给封建头子下跪了。

这简直是咸鱼之耻！

那名大太监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尖利而又威严的、足以传遍整条街的语调，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南阳府蝗灾肆虐，民不聊生。幸有安河县吏林凡，以非常之智，行非常之事，驱神兵，平蝗祸，保一地之安宁，活万民于水火，此乃国之栋梁，社稷之幸也！”

开头的这一段，全是夸奖。

跪在后面的官员们听得心惊肉跳，不少人偷偷抬眼，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瞥向林凡。

林凡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老小子，到底想干嘛？

果然，那太监的语调一转，变得更加威严。

“朕心甚慰，特此嘉奖！”

“然，此等奇才，岂可久居于乡野？”

听到这里，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只听那太监的声音，如同天雷滚滚，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朕，诏令！”

“安河县吏林凡，即刻启程，进京面圣！”

“不得有误！”

“钦此——”

当最后两个字落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即刻启程。

进京面圣。

不得有误。

这十二个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不是邀请，不是招揽，而是一道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不容拒绝的命令。

它像一把天外飞来的巨锤，一瞬间，就将三皇子的橄榄枝和张首辅的黑手，全都砸得粉碎。

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一切暗流涌动，都显得那么可笑。

林凡跪在那里，整个人都麻了。

他知道，自己的咸鱼梦，碎了。

碎得那么彻底，连渣都不剩。

大太监缓缓合上圣旨，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最前面的林凡，那张涂了厚厚白粉的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迈着小碎步，走到林凡面前，将那卷沉甸甸的圣旨递了过来。

“林大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阴冷的穿透力。

“接旨吧。”

“陛下和这满朝文武，可都在京城，等着您呢。”

林凡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卷近在咫尺的明黄色绸缎。

他知道，这东西接过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南阳府的悠闲日子，池塘里的肥鸭，系统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奖励，都将成为过去。

等待他的，是深不可测的紫禁城，是皇子的善意，是首辅的杀机，是一个他完全不想踏足的、名为“朝堂”的绞肉机。

他伸出手。

那只平时连拿个杯子都嫌重的手，此刻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他接过了那卷圣旨。

入手，冰凉。

林凡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的天空。

那里，天高云淡。

可他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等着他。

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