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
林凡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回响。
这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哎哟”一声,动作夸张地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扶住额头,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软绵绵地就想往躺椅上瘫回去。
他的演技,浮夸到连池塘里那群肥鸭都集体安静了一瞬,歪着脑袋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快!”
林凡对着已经冲到院门口的管家,挤眉弄眼,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喊道:“告诉他们,我……我不行了!旧疾复发,卧床不起,谁也别见!”
管家都快哭了。
您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不行了?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一个沉稳中带着焦急的脚步声已经踏入了后院。
南阳知府孙瑞,一身便服,额头上却带着官场上才有的细密汗珠,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的,却不是什么所谓的贵人,而只有他自己的两名心腹亲卫。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以一个诡异姿势“卧床不起”的林凡。
孙瑞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心情计较这些。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管家和所有下人,连他自己的亲卫都守在了院门之外。
整个后院,瞬间只剩下他和林凡,以及一百只茫然的肥鸭。
“林先生。”
孙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走到林凡面前,深深地作了一揖。
“别装了。”
林凡的动作一僵,讪讪地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德行。
“孙大人,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没好气地问道:“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尤其是打扰我睡觉,是天大的事吗?”
“若是平时,下官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敢惊扰先生清梦。”
孙瑞苦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那是一封信。
一封没有任何署名,没有任何标志的信。
但信封的封口处,那一小块暗红色的火漆,以及火漆上那个清晰无比的“景”字印章,却让整个院子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凡脸上的那点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不学无术的土包子。
大业皇朝,皇子封王,赐府邸,开王府。
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三皇子李玄,封号,正是“景王”。
这他娘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贵人。
这是帝国权力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直接把触手伸到他这个小小的顾问府里来了!
林凡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池塘底。
他看着那封信,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那玩意儿哪里是信。
分明就是一张来自顶级猎场的狩猎许可,而他,就是那头被盯上的、看起来最肥的猎物。
“林先生,接吧。”
孙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送这封信来的人,已经走了。他说,这封信,必须由您亲启。”
林凡的眼皮跳了跳。
他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入手微沉,信纸的质感极好,隔着信封都能感觉到那股子贵气。
可林凡只觉得烫手。
他撕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展开。
信上的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锐气。
信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有些开门见山。
开头先是对他在南阳府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什么“挽狂澜于既倒,实乃国之栋梁”,什么“以万民为念,有上古圣贤之风”,看得林凡直起鸡皮疙瘩。
这些高帽子,戴着硌得慌。
紧接着,笔锋一转。
信中开始隐晦地提及当今朝局之艰难,蝗灾只是表象,根子在于积弊已深,守旧势力盘根错节,推行新政,阻力重重。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我很欣赏你,但我现在很难”的味道。
林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麻烦漩涡,正在这封信的背后,缓缓成型。
果然。
信的结尾,这位景王殿下,终于图穷匕见。
他发出了最直接的邀请,希望林凡这样能办实事、不拘一格的人才,能够进京相助,共谋大业。
信中承诺,只要他肯去,官职、爵位,都不是问题。
他会给他一个足以施展平生抱负的,最广阔的舞台。
这无疑是一份天上掉下来的,能让天下九成九的读书人激动到昏厥的投名状。
一份来自未来储君的,分量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橄榄枝。
可林凡握着这封信,只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兴奋?
不存在的。
他只想骂娘。
【叮!】
【检测到来自“帝国权力核心”的橄榄枝。】
【系统正在为您分析利弊……】
【选项A:接受邀请,投身景王麾下。】
【分析:您将获得无与伦比的权势与地位,但您的“咸鱼长假”将立刻宣告结束。您将被迫卷入高强度的政治斗争,每日睡眠时间预计将低于四个时辰,休闲娱乐活动将被无限期取消。任务失败率预计将提升95%。】
【选项B:拒绝邀请,继续躺平。】
【分析:您将可以继续享受悠闲的咸鱼生活,但您将得罪一位未来的君主。被穿小鞋、被暗中打压、被罗织罪名的概率将提升99%。您的顾问府可能会被强拆。】
【系统建议:该选择题超出系统运算能力,请宿主自求多福。】
林凡看着系统面板,脸都绿了。
这他娘的叫选择题?
这分明就是问他,想站着死,还是跪着死!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感觉自己捏着的不是前途,而是一份签好了名字的卖身契。
他只想在南阳府这个新手村里种种地,养养鸭,刷刷积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把主线任务给触发了?
林凡抬起头,看着孙瑞那张紧张的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只想种地,怎么就种成了龙争虎斗的棋盘?”
孙瑞听不懂这话,但他看懂了林凡脸上的犹豫和抗拒。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林先生,这封信,您必须收下。”
“为什么?”
林凡反问,“我一个山野村夫,担不起这份福气。”
“因为……”
孙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凑到林凡耳边,用几乎只有蚊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林凡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话。
“因为据我所知,另一批来自京城的人……也已经到南阳府了。”
“他们,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