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灰色的剑芒,看似微弱,却仿佛是世间一切锋锐之物的源头,是死亡的具象化。
元婴长老心神剧震,他从那剑芒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
那是一种低等生命面对高等掠食者时,无法抑制的本能恐惧!
作为一个术修,他最擅长的是引动天地灵气,施展威力宏大的道法,与敌人拉开距离,从容制胜。
可现在,楚阳那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气机。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元婴法力,在这股杀意面前,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跑!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然而,已经晚了。
楚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近。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剑招,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指点出。
指尖那抹灰色剑芒,骤然亮起!
“玄冰盾!厚土铠!离火罩!”
元婴长老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毕生潜力,瞬息之间,身前便凝聚了三道由精纯灵力构成的强大法术护盾。
每一道护盾,都足以抵挡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
然而,在灰色剑芒面前,这一切都如同纸糊。
嗤!嗤!嗤!
没有任何剧烈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轻响。
冰盾、土铠、火罩,三道防御法术,在那抹灰色剑芒之下,被毫无阻碍地层层洞穿,仿佛热刀切过牛油。
元婴长老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股恐怖的杀意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死亡的灰色,在自己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作为一名元婴修士,他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心性早已坚如磐石。
可此刻,面对这无法理解,无法抵挡的一剑,他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啊啊啊!”
他疯狂地嘶吼着,体内的元婴都在颤抖,将所有法力都灌注进手中的长剑法宝,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然而,剑修对术修的克制,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楚阳的身法更快,剑意更纯粹,杀心更决绝!
叮!
灰色剑芒与长剑法宝的剑尖,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哀鸣。
那柄上品法宝级别的飞剑,从剑尖开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碎片,四散纷飞!
噗!
本命法宝被毁,元婴长老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疯狂,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颓败。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从他出手,到落败,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一个成名已久的元婴长老,在楚阳这个金丹后期的修士面前,竟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
看着楚阳那张依旧淡漠的脸,元婴长老惨然一笑。
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死,他不怕。
可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他要拉一个垫背的!
电光石火之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那个被灰袍老者护住,依旧昏迷不醒的钦天监密探。
就是他!
一股怨毒的火焰,在他眼中重新燃起。
“竖子!老夫就算是死,也要让你的人陪葬!”
他猛地一拍天灵盖,逼出自己的元婴,那元婴化作一道流光,竟不是攻向楚阳,而是绕过了一个诡异的弧线,以自爆的决绝姿态,直扑那名昏迷的密探!
灰袍老者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狠辣,连元婴自爆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他想去拦,却已然来不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阳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护道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阳身后的空间,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仿佛从虚无中走出,只是轻轻一挥手。
那道挟带着毁天灭地威能,即将自爆的元婴流光,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瞬间凝固在半空中,所有的狂暴能量,都被瞬间抚平,然后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从出现到消失,那道影子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气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若不是那已经彻底消散的元婴,在场众人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元婴长老最后的反扑,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他脸上那怨毒的表情,彻底凝固,化为了无尽的错愕与茫然。
也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
一道冰冷的剑光,从他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无头的尸身,在城墙上晃了晃,最终无力地栽倒在地,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青石板。
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赵书理和那些士兵,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灰袍老者看着楚阳的背影,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数十道流光组成的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武安城飞来。
流光之前,是一艘华丽的白玉飞舟,舟首上,白玉仙宗的旗帜迎风招展。
他们终于到了。
然而,当飞舟降落在城墙上空,带队的一名元婴中期长老看清城墙上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懵了。
平阳王叶玄的尸体……李长老的无头尸身……
他的眼前一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完了。
全完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飞舟,来到楚阳面前,看着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阳缓缓收回染血的指尖,目光平静地落在了这位新来的长老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质问,却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更加沉重。
“给个交代。”
这位带队的长老,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巨大的惊骇中清醒过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或愤怒的时候,白玉仙宗的生死存亡,或许就在他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咬牙,对着楚阳深深一躬到底。
“禀察使大人!李长风勾结藩王,袭击朝廷命官,此乃个人意志,是他利欲熏心,咎由自取!我白玉仙宗上下,对此等叛逆行径,深恶痛绝!”
他毫不犹豫地将死去的李长老,定义为了叛逆。
“但此事,终究是我宗门管教不严,给大人带来了困扰。为表歉意,我宗愿献上‘灵虚秘境’的名额一枚,作为补偿!还望大人……能够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