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杀”字，轻飘飘地落下，却仿佛是天宪昭昭，言出法随。
几乎在楚阳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的阴影之中，那名灰袍老者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华丽炫目的术法光辉。
他只是抬起了一只干枯的手，随意地向前一抹。
噗！噗！噗！
一连串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群前一刻还满脸倨傲与得意的世家家主，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颈一凉，生命力便如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流逝。
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带着温热的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凄厉的弧线，最终“咕咚咚”地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无头的尸身，轰然倒下，鲜血染红了庭院的青石板。
整个过程，快到令人窒息。
从楚阳开口，到这群武安城的地头蛇尽数毙命，不过弹指一瞬。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位瘫坐在地的九公主，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捂着嘴，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看到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道道灰色的、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剑气，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无息地划过了那些人的脖颈。
干净，利落，精准，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这是何等恐怖的杀戮！
她再看向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的年轻男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疯子！
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面对这种盘根错节的本地势力，他没有选择妥协，也没有选择怀柔，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血腥、最彻底的办法——
全部杀光！
将所有的问题，连同提出问题的人，一并从物理上抹除！
楚阳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吓得瑟瑟发抖的九公主身上。
“你，似乎很聪明。”
九公主娇躯一颤，脸色煞白，连连摇头：“不，不聪明！我很笨的！”
在绝对的死亡恐惧面前，什么皇室的尊严，什么公主的骄傲，都显得苍白无力。
“聪明，就要做聪明人该做的事。”
楚阳的语气淡漠，不带一丝感情，“这些人的家族，在武安城盘踞多年，侵吞民脂民膏，家底想必很丰厚。我给你一个时辰，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清点出来，分门别类。”
他顿了顿，补充道：“凡金银粮食布匹，尽数归入城主府库，用以抚恤全城百姓。凡灵石丹药、功法秘籍，尽数送到我这里。”
“做好了，你的冒犯，一笔勾销。做不好……”
楚阳没有说下去，但那不言而喻的威胁，却让九公主浑身冰凉。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楚阳那双幽深的眼眸，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我……我做！我马上去做！”
她强忍着肩膀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这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修罗场。
看着少女狼狈逃窜的背影，楚阳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需要一个聪明的、有身份的人，来帮他处理这些血腥的后续。
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九公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有她出面，那些世家的残余势力，才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与隐瞒。
而最终的结果，也正如楚阳所料。
这位被吓破了胆的九公主，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一个时辰，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清单，便送到了楚阳的面前。
当看到清单上的数字时，即便是楚阳，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冷意。
这几家大户搜刮的粮食，堆积在他们那巨大的地窖中，足以让整个武安城的百姓，不事生产，安安稳稳地吃上百年！
而那些金银珠宝，更是堆积如山。
楚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只取走了其中那些对他修行有益的灵药和少数几块高品质的灵石，其余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低阶的功法和丹药，全部交由新组建的城卫军，用于分发和赏赐。
他要建立的，是一个绝对服从于他的秩序。
在这个秩序里，所有人都将是他力量的一部分。
……
武安城主一怒屠尽全城豪族的风声，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四方。
各方势力的反应，截然不同。
三皇子府，听完密探的回报，那位温和俊朗的三皇子，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示意密探退下。
“屠戮乡绅，断绝根基，自毁城池，愚蠢至极。”
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便不再关注此事。
在他看来，一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已经不足为虑。
失去那些地头蛇的配合，武安城只会烂得更快，楚阳也只会死得更快。
而远在玄剑宗，收到消息的宗主和几位长老，却是抚掌大笑。
“快哉！快哉！此子行事，深得我心！修仙之人，当有此等杀伐果断之心性！”
“不错，些许凡俗蝼蚁，杀了便杀了，正好为我玄剑宗未来的根基，扫清障碍！”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未来强者的雏形，一个不被世俗规矩束缚的绝世剑修！
然而，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大离皇室的反应。
就在楚阳屠戮世家的第二天，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气息内敛，眼神锐利如鹰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楚阳的院落之中。
他的身上，带着一枚代表着大离皇室最高权力的龙纹令牌。
“武安王，楚阳。”
黑衣男子没有行礼，只是平静地看着楚阳，开门见山，“陛下有旨。”
楚阳眼神微动，看着对方。
“陛下说，大离王朝病了，病入膏肓。”
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各地藩王世家，阳奉阴违，圈地自重；魔道妖人，藏于暗处，侵蚀国本。皇室的政令，连皇都都出不去。”
“陛下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够无情，不惧怕沾染鲜血的刀。一把可以替他斩尽所有沉疴顽疾的刀。”
黑衣男子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楚阳：“陛下认为，你，就是最合适的那把刀。”
楚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陛下命我来问你，可愿加入‘钦天监’？”
“钦天监？”楚阳眉头一挑。
这并非是那个观测天象的闲散衙门。
在大离王朝，这个名字，代表着皇帝最隐秘，也最血腥的暴力机构。
监察天下，先斩后奏！
“加入钦天监，你仍是武安王，此地仍是你的封地。”
黑衣男子继续道，“但自此以后，大离疆域之内，凡遇世家不法，藩王不臣，魔修改道，你皆可自行处置，无需上报！”
“每斩一地豪强，可得其家产三成。每除一尊魔头，可得皇室宝库赏赐。”
“此事，你可愿意？”
这哪里是招揽，这分明是递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横行无忌的理由！
大离皇帝，好大的魄力！
竟敢用他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外人”，来当整顿王朝的刀！
楚阳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送上门的好事，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愿意。”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翻手取出一枚通体漆黑，上面用古老的朱砂篆文刻着一个“监”字的令牌，递给了楚阳。
“交出你的封王令，此后，这枚‘钦天监察使’的密令，便是你新的身份。”
楚阳接过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随手将那块代表着武安王身份的玉牌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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