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内,空气凝固如铁。
景王那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朝着楚阳当头压下。
寻常筑基修士,在此等威压之下,别说反抗,恐怕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会当场被压得骨骼寸断,跪地求饶。
然而,楚阳的脊梁,挺得笔直。
那张俊美而冷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连一丝凝重都未曾出现。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寒冰,倒映着景王那张隐藏在阴影下,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脸。
“找死!”
见到楚阳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眼神,景王勃然大怒。
他感觉自己被一个蝼蚁给冒犯了!
一声怒喝,他不再有任何保留,金丹初期的灵力轰然运转,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楚阳的咽喉!
这一爪,裹挟着金丹修士的法则之力,快、准、狠,足以轻松洞穿金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楚阳喉骨碎裂,鲜血喷溅的场景。
然而,就在他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楚阳皮肤的刹那。
一道剑光。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光,自楚阳的指尖,绽放开来。
没有剑,却胜似有剑。
那不是灵力化形,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剑意,是凝练到极致的杀伐!
是经过“蜕凡”之力洗礼后,那识海中透明剑尖的一缕锋芒!
嗤!
剑光一闪而逝。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景王那志在必得的爪,停在了半空中,距离楚阳的脖颈,仅有三寸。
他脸上的狞笑,也随之凝固。
下一瞬。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小巷的死寂!
景王的整条右臂,从肩膀处齐根而断,断口平滑如镜,鲜血如喷泉般狂涌而出!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头远古凶兽迎面撞上,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数十米外的墙壁上,将坚硬的墙体撞出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碎石飞溅。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景王瘫软在地,左手死死地按住右肩的伤口,但那股无孔不入的恐怖剑意,依旧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摧毁着他的经脉与生机。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眼中再无半分嚣张与轻蔑,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绝望。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筑基期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发出一剑,重创自己这个金丹修士?!
那道剑光,根本不属于这个境界!
那股纯粹的杀伐意志,甚至让他感觉自己的金丹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那股剑意给直接斩碎!
“不……不要杀我!”
看着楚阳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景王彻底崩溃了,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跪倒在地,朝着楚阳连连叩首。
“武安王!不!武安王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瞎了狗眼!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意献出我所有的身家!我的储物戒指里有我毕生的积蓄,还有三本地阶功法,全都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他语无伦次,声音中充满了颤抖。
什么金丹修士的尊严,什么封王的骄傲,在死亡面前,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想活下去!
然而,楚阳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景王,眼神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求饶?
当年,他被楚晨兄弟废掉丹田,挑断经脉之时,也曾嘶吼过,也曾不甘过。
可有人对他心软过吗?
没有。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最信奉的道理,便是斩草要除根。
春风,吹不生被挫骨扬灰的敌人。
“不……”
感受到楚阳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景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转身便要燃烧精血,强行逃遁!
但,晚了。
楚阳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指点出。
依旧是那道快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剑光。
噗嗤。
景王的额头,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血洞。
他所有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生机与神采,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那具跪伏的身体,缓缓向前栽倒,再无声息。
神魂俱灭。
楚阳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景王腰间的“景”字封王令,以及他手指上的一枚储物戒指,取了下来。
神念探入储物戒指,里面的空间不小,堆放着小山般的灵石,还有各种丹药、法宝、材料,确实如他所说,家资颇为丰厚。
对于一个金丹修士而言,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楚阳只是扫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枚“景”字封王令。
他拿出自己那枚刻着“武”字的令牌,将两枚令牌缓缓靠近。
就在两枚令牌相距不过一寸之时,异变突生!
那枚“景”字令牌,竟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随后“咔嚓”一声,化作了无数光点,如倦鸟归林般,尽数涌入了楚阳的“武”字令牌之中。
楚阳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封王令背面,那原本繁复的龙纹之上,多出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金色纹路。
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枚令牌与自己神魂的联系,似乎加深了一丝。
而令牌之中所记录的,那片属于他的千里封地,范围竟也随之扩大了些许。
吞噬!
楚阳的眼中,闪过一抹明悟。
这些封王令,可以相互吞噬,掠夺对方的一切!
所谓的封王,根本不是荣耀,而是一场更加残酷血腥的养蛊游戏!
胜者,将踩着无数“王”的尸骨,不断壮大,夺取更多的资源与气运。
败者,则会像这景王一样,身死道消,连同自己的封号与封地,都成为别人更进一步的阶梯。
“大离王朝,鼓励封王之间,进行杀戮。”
楚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紧了手中那枚变得有些不同的令牌,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冰冷。
真是有趣的规则。
……
与此同时。
大离王朝,皇宫深处。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刚刚返回皇都的五公主离鸢,正静静地坐着。
她依旧是一身火红的宫装,绝美的容颜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她输了。
输掉了登天塔百层楼主的位置,也输掉了代表大离王朝出战的荣耀。
输给了一个她曾经亲手退婚,一度以为已经彻底沦为废物的男人。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皇妹,还在为万仙郡的事情烦心?”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身穿蟒袍,俊朗不凡的三皇子,缓步走了进来。
离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三皇子在她对面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其实,你不必如此。那楚阳能重新崛起,确实出人意料。父皇册封他为武安王,也是为了安抚和利用他,为我大离王朝,搏一个颜面。”
“我明白。”
离鸢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三皇子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状似随意地问道:“说起来,当年你与那楚阳,还有一纸婚约。如今他一飞冲天,风头无两,皇妹对他,是怎么看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带着一丝兄长的体贴。
“若是皇妹觉得,当年的决定有些草率,还想再续前缘的话……三哥,倒是可以帮你去跟父皇说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