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登天塔的青铜巨门再一次开启时，全场死寂。
这一次，没有轰然巨响，没有狼狈的人影被扔出。
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拖拽声。
而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楚阳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从门内伸了出来。
他抓着一只脚踝，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已经不成人形的楚晨，一步一步，从黑暗中拖到了光明之下。
四肢尽断，丹田被废！
和之前的钱坤一模一样！
不，比钱坤还要凄惨！
楚晨的脸上，除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还多了一份灵魂都被碾碎的骇然与空洞。
楚阳松开手，任由楚晨的身体瘫软在自己脚下。
他甚至没有低头再看一眼，只是平静地抬起眼，目光扫过整个广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修士，无不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漠然，仿佛碾死脚下的楚晨，与踩死一只路边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一战成名！
以一种最血腥、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楚阳这个名字，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万仙郡所有修士的心头！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全是敬畏。
“魔头！这简直就是个魔头！”
“手段太过残忍了！那楚晨固然有错，可废其修为，断其四肢，与杀人何异？”
“玄剑宗怎么会培养出如此心狠手辣的弟子？此子若成长起来，必成一代巨擘，但也定是一方祸害！”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敬畏之中，夹杂了越来越多的恐惧与非议。
玄剑宗众人所在之处，白子陵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那个站在万众瞩目之下，神情却比万年玄冰还要冰冷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这……”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此子杀性太重！这已经不是切磋，这是在结死仇！天刀门绝不会善罢甘甘休，他这是在给宗门惹下滔天大祸啊！”
“大祸？”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柳如烟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她斜倚在飞舟的栏杆上，一双美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远处的楚阳，红唇轻启。
“白长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罢了。”
“你看那楚晨被废时的眼神，再想想他挑战楚阳时的嚣张，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两人之间，怕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既然是仇人，那便往死里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柳如烟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但话语中的那股理所当然的杀伐之意，却让白子陵都为之一窒。
他愕然地看着柳如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宗门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女，骨子里，或许比那个楚阳还要“魔”。
柳如烟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伸了个懒腰，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
“看得手都痒了，我也去玩玩。”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竟是直接冲向了登天塔的另一侧入口。
那里，是金丹期修士的挑战区域。
白子陵张大了嘴，彻底陷入了呆滞。
一个怪物还不够，又来一个？
我们玄剑宗，到底是正道宗门，还是魔道祖庭？
……
此时的楚阳，已经将那股“蜕凡奖励”所化的金色洪流，尽数引入体内。
磅礴的能量在他四肢百骸中冲刷，洗涤着他的经脉，淬炼着他的骨骼，甚至滋养着他的神魂。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得到如此机缘，修为恐怕会当场突破，甚至连破数个小境界。
但楚阳只是将这股力量死死压下，不断地压缩，提纯，让其沉淀在自己的丹田气海深处，化为自己最本源的根基。
他的修为境界，没有丝毫提升。
但他的气息，却变得越发深沉，越发内敛。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成了两座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一眼，便要神魂冻结。
实力，再一次精进！
这一场登天塔之战，引起的风暴，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万仙郡内，各大势力都被惊动了。
“查！立刻去查！这个楚阳究竟是什么来头？玄剑宗从哪里找来的这种妖孽！”
“一天之内，登顶筑基层百层塔，还引动了传说中的‘蜕凡奖励’，此子，有真龙之姿！”
“派人去玄剑宗接触一下，不惜一切代价，探明此子的底细！若能拉拢，最好不过！若不能……便提前交好，绝不可与之为敌！”
无数道命令从各个豪门大族、顶尖宗派中发出，一道道暗流，开始围绕着“楚阳”这个名字，疯狂涌动。
而在距离万仙郡无比遥远的大离王朝皇都，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一名身穿四爪蛟龙袍，面容俊朗，眼神却阴翳无比的青年，正静静地听着手下的密报。
他便是大离王朝的三皇子，离玄。
“楚阳……玄剑宗……”
离玄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让跪在地上的黑衣密探心惊肉跳。
“你是说，一个叫楚阳的玄剑宗新人，今天在万仙郡登天塔，一日登顶，废了天刀门首席楚晨，还引动了蜕凡奖励？”
“是，是的，殿下。”
密探的声音都在发颤。
离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却有一抹隐藏极深的惊骇与杀意，一闪而过。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
楚阳！
那个曾经让父皇都赞不绝口，甚至动了念头，想将他最疼爱的五皇妹许配给他的边陲小城天才！
当初，正是他暗中布局，联合天刀门，买通小人，才一手策划了那场“意外”，让这个天才经脉寸断，丹田破碎，从云端跌落尘埃，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重新崛起？甚至比当年，还要妖孽，还要恐怖！
离玄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他五皇妹离鸢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今天，她也在场。
她被楚阳一剑击败，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他对离鸢的了解，那个丫头虽然表面温婉，骨子里却高傲到极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咽下这口气？
“装的……她一定是在装的！”
离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她是在用这种冷淡的态度，来麻痹我，好在暗中帮助那个废物！”
“好啊，我的好皇妹，几年不见，城府倒是越来越深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机毕露。
原本以为只是随手碾死的一只蝼蚁，没想到，非但没死，反而变成了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洪荒猛兽！
若是让楚阳继续成长下去，一旦当年的事情败露，不光是他，整个三皇子一脉，都将万劫不复！
“不能再等了！”
离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传令下去，启动‘暗鸦’，不惜一切代价，在楚阳返回玄剑宗的路上，将他截杀！”
“我不管他是真天才还是假妖孽，一个死人，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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