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心中将柳如烟骂了一万遍，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义愤填膺”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从柳如烟的身后走出，直面下方的钱坤，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放开你的脏眼，然后滚。”
全场，瞬间死寂。
钱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被无尽的阴狠和暴怒所取代。
“好，很好！”
他怒极反笑，指着楚阳，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刚筑基的废物，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然后让你身后的美人儿陪我一晚，我今天就饶了你这条狗命！”
楚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缓缓抬起手，手中那柄在剑冢里选的，锈迹斑斑的断剑，指向了钱坤。
“想打，就上登天塔。”
“我等着你。”
柳如烟，这笔账我记下了。楚阳心中一片冰冷，表面上却纹丝不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为了玄剑宗的脸面，也为了他自己刚刚立起来的“麒麟儿”人设，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他必须应下。
“哈哈哈哈！”
钱坤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指着楚阳，笑得前仰后合，“上登天塔？就凭你？一个刚筑基的废物，连给本公子提鞋都不配！”
他笑声一收，眼神变得怨毒无比：“小子，我记住你了。你不是要去和楚晨决斗吗？很好！那你就老老实实在登天塔下面待着，千万别上来。”
“只要你敢踏入第五十层，我钱坤保证，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会亲手打断你的四肢，把你像狗一样从塔上扔下去！”
嚣张！狂妄！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摇头，看向楚阳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这玄剑宗的首席，怕是踢到铁板了。”
“可不是嘛，他不知道狂沙公子钱坤的外号叫‘碎骨魔’吗？这人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挑战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何止是死，更多的是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去年有个一流宗门的真传弟子不服他，挑战第五十层，结果被他硬生生捏碎了全身骨头，废了丹田，现在还在万仙郡的乞丐堆里躺着呢！”
“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个是被宗门捧上天的先天剑体，一个是凶名赫赫的碎骨魔，虽然境界差得远，但梁子是结下了。”
这些议论声清晰地传入楚阳耳中。
他心中最后一丝因为无辜牵连对方而产生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碎骨魔？废人丹田，断人经脉？
很好。
楚阳的眼神深处，那股被《龟息敛神诀》死死压制的杀意，如同一头沉睡的凶兽，悄然睁开了眼睛。
既然对方是个毫无人性的渣滓，那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便再无任何心理负担了。
飞舟之上，柳如烟看着楚阳那副古井无波，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本以为这个小师弟会暴跳如雷，或者至少会又惊又怒地质问她。
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接下了所有挑衅，平静得像一块石头。
这让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兴致缺缺。
“哎呀，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生师姐的气了？”
柳如-烟眼珠一转，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莲步轻移，再次凑到楚阳身边，伸出玉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师姐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谁知道那个人那么坏。你看，师姐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她轻轻晃着楚阳的胳膊，声音娇嗲，仿佛真的在诚心认错。
那圣洁的容颜，配上这般小女儿家的姿态，足以让任何男人心都化了。
然而，楚阳只是默默地，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动作，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柔软的指间抽了出来。
而后，他后退一步，与她保持了一个生疏而安全的距离。
柳如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甚至主动拉开距离的男人。
真没意思。她撇了撇嘴，收起了那副表情，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圣女模样，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对楚阳的好奇又浓了几分。
白子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摇头，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声道：“好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去登天塔下。”
飞舟缓缓降落。
一行人来到登天塔的入口处。
这里是一片更加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百丈的黑色石碑，名为“挑战碑”。
石碑之上，从下到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一百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其所属的宗门和占据的层数。
这些名字，代表着登天塔一百个楼主的身份，是实力与荣耀的象征。
此刻，挑战碑下空无一人。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到来的两场旷世对决上。
一场，是玄剑宗首席与天刀门首席的生死之战。
另一场，则是刚刚发生的，玄剑宗首席与五十层楼主“碎骨魔”的冲突。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新晋的先天剑体，究竟会如何选择。
是先忍气吞声，备战一月后的死斗，还是……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阳动了。
他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到了那巨大的挑战碑前。
白子陵脸色一变：“楚阳，不可冲动！你的首要任务是与楚晨的决战，不要节外生枝！”
柳如烟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个让她都感觉有些看不透的小师弟，到底想做什么。
楚阳仿佛没有听到白子陵的劝告。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灵力，划向了石碑。
万仙郡的规矩，挑战者只需在石碑上写下自己想要挑战的层数，该层的楼主便会收到感应。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前来应战，否则便视为弃权，楼主之位易主。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要挑战谁？
是挑战最底层的楼主，先适应一下登天塔的规则吗？
还是说，他只是想做做样子，挽回一点颜面？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楚阳的手指在冰冷的石碑上缓缓划过。
动作不快，却坚定有力。
两个闪烁着灵光的数字，出现在了挑战碑的最下方。
五、十。
第五十层！
他竟然真的要挑战钱坤！
一个刚刚筑基的新人，要跨越四十九层的差距，直接挑战凶名赫赫的“碎骨魔”！
疯了！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楚阳。
就连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如烟，美眸中都闪过了一丝真正的错愕。
而白子陵，更是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楚阳，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阳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
他收回手指，转过身，平静地看着登天塔那深邃如地狱的入口，眼神古井无波。
一个月后与楚晨的决战？
太久了。
他现在，就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宣告自己的到来。
也顺便，用一个“碎骨魔”的命，来当他踏上这条修仙路的第一块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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