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年不灭的剑意

天光乍破，晨曦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楚阳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集中。

脑海中，《龟息敛神诀》的法诀已经烂熟于心。

他按照法诀运转灵力，周身凌厉的剑气如潮水般退去，敛入丹田深处，整个人瞬间变得平平无奇，就像一块路边的顽石，再无半分先天剑体的锋芒。

“咚、咚、咚。”

院门被准时敲响。

“楚师兄，时辰已到，请随我前往剑冢。”

来人依旧是昨日那个引路的弟子，神情冷漠，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楚阳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茫然，对着引路弟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通往剑冢的路，并非在七座主峰之上，而是位于群山环绕的一处巨大峡谷。

当楚阳抵达时，峡谷入口的巨大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玄剑宗宗主负手立于最前方，他身后，六道身影气息渊深，赫然是其余六座剑峰的峰主！

七大巨头齐聚，这等阵仗，让在场所有新晋弟子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在他们身侧，还有数十名与楚阳一同入门的新弟子，此刻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往年不是拜了师，修行有成之后，才能来剑冢挑选本命灵剑吗？”

“是啊，我们才刚入门，连宗门基础功法都还没领，怎么就提前了？”

“你们看，七大峰主都来了！难道我们这一届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议论声虽小，却清晰地传入楚阳耳中。

他心中冷笑，了不得的人物？怕是了不得的祭品吧。

他出现的瞬间，至少有八道锐利如剑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那是来自宗主和六大峰主的审视，每一道目光都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肉体中剥离出来，看得一清二楚。

楚阳心脏狂跳，但《龟息敛神诀》在体内自行运转，将所有外来的探查之力都化解于无形。

他表面上只是一个被这等阵仗吓住的少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紧张与不知所措，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的天才角色。

“宗主，你看……”

白子陵在宗主身旁，以神念传音，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宗主双眼微眯，神念如水银泻地，在楚阳身上扫过数遍，却只感觉到一片混沌，仿佛探入了一块凡铁。

他沉声道：“像，太像了。无论是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剑道痕迹，还是这先天剑体，都与万年前典籍中记载的那个女人初露锋芒时一模一样。越是这样，越是可疑。”

另一位峰主接话道：“不错，若非刻意隐藏，先天剑体锋芒毕露，岂会如此内敛？此子心机深沉，不可不防。”

宗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无需多言，是龙是虫，入冢便知。”

他收回神念，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如钟：“今日召集尔等，乃是宗门万年未有之盛事！楚阳，以先天剑体之资，当为本届新晋弟子之首席！今，特许其第一个进入剑冢，挑选本命灵剑，以彰显我玄剑宗对天才的重视！”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所有新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阳身上，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首席弟子！

第一个进入剑冢！

这是何等的荣耀！

楚阳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躬身行礼：“弟子……弟子何德何能，多谢宗主厚爱！”

“去吧。”

宗主温和地摆了摆手，但那温和的眼神深处，却藏着冰窟般的冷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楚阳一步步走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剑冢入口。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边缘的岩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散发着亘古苍凉的气息。

踏入！

就在他右脚迈入黑暗的瞬间，一股熟悉到骨子里的剑意，猛然从剑冢深处席卷而来！

这股剑意，与九天神狱中那紫衣女子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霸道、凌厉，仿佛要将诸天万界都踩在脚下！

但不同的是，这股剑意又显得无比稚嫩，就像一个刚刚学会挥剑的孩童，在模仿一位绝世剑客的招式，空有其形，却无其神。

万年！

梦中女子说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万年！

一道残留的剑意，历经万年而不灭……楚阳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那女人的本体，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嗡——！

那道稚嫩的剑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激动起来，整个剑冢内的万千废剑都开始嗡嗡作响，发出了臣服般的悲鸣！

来了！

楚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行压制住丹田内蠢蠢欲动的微型剑阵，将《龟息敛神诀》运转到了极致。

他放空心神，收敛一切气息，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块没有生命、没有灵性的“顽石”。

剑冢之外，广场之上。

宗主和六大峰主脸色骤然剧变！

“剑意引动了！”

“果然是他！准备动手！”

七人的手都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恐怖的杀机瞬间锁定剑冢入口，只待那剑意彻底爆发，便会发出雷霆一击，将楚阳连同整个剑冢入口彻底抹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股剑意将要毁天灭地时，剑冢内的躁动却突然平息了。

那道苏醒的剑意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像一个找不到玩伴的孩子，迷茫地扫视了一遍，最终因为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它共鸣的目标，又懒洋洋地沉寂了下去。

万剑的悲鸣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平静。

广场上，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机悄然散去。

宗主和六大峰主紧绷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其中夹杂着几分庆幸与失望。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白子陵长舒一口气。

“嗯，此子只是恰好身负先天剑体，与那魔头无关。”

“如此一来，我玄剑宗当真是捡到宝了！万年不遇的先天剑体，未来不可限量啊！”

他们看向剑冢入口的目光，瞬间从审判变成了欣赏。

而此刻，身处黑暗剑冢中的楚阳，背心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

他成功了。

他用最完美的演技，骗过了整个玄剑宗的高层。

从今天起，他就是玄剑宗万年不遇的麒麟儿，一个运气好到逆天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