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魁梧的家丁应声而出,带着狞笑走向江寒。江寒想反抗,但他此刻“身体孱弱”,那被幻境强行压制的“搬血七重”气血之力更是微弱不堪。
“放开我!”
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但立刻被那两名锻骨境初期的家丁牢牢制住,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按跪在地。力量,那种绝对的无力感,再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一只肮脏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充满了侮辱性。片刻后,从江寒贴身内襟的暗袋里,一个家丁“惊喜”地掏出了一样东西,一个玉盒
!当那家丁打开时,里面赫然是一株散发着灼热气息、品相极佳的百年火灵芝!
“哗——!”
整个大厅瞬间哗然!
“真的是百年火灵芝!就在他怀里!”
“人赃并获!江寒你还有何话说!”
“无耻!为了私怨竟然行窃家族重宝!”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家族这些年供你吃喝!”
污言秽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剐蹭着江寒的灵魂。
愤怒、屈辱、无力,五年前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背叛的感觉,被这幻境完美地重现并猛烈地冲击着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昔日那些冷漠、嘲笑、落井下石的面孔。
主位上的江啸天霍然起身,须发皆张,身上散发出惊人的锻骨境威压,怒视着“被抓住”的江寒,厉喝道:“江寒!你这个小畜生!人证物证俱在!你胆大包天,偷窃家族重宝,恶意断送同族子弟前程,罪无可赦!”
“本长老今天就要替家族清理门户!废掉你这废物的修为,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在祠堂门前跪足一月,自生自灭!以儆效尤!!”
“打断四肢!废掉修为!”
江天龙眼中闪烁着狠毒和快意,振臂高呼。
“对!清理门户!”
几个依附三长老的长老立刻附和。
“打断四肢!跪足一月!”下面的子弟也被煽动起来,群情激愤。
看着眼前这无比熟悉而又充满恶意的场景,感受着那要将自己碾碎的恐怖威压,江寒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怒火依旧在胸膛燃烧,但那是因为这份扭曲的侮辱,而不是因幻境的迷惑而产生的恐惧或委屈。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胸口被家丁按住的疼痛,大厅里嘈杂的声浪,长老们冰冷的眼神,江天龙恶毒的狞笑……所有这些感官信息都在疯狂涌入。如果是五年前真实的自己,身处其中,除了绝望只有愤怒。
但现在……
他是江寒!
是历经生死、瀑布淬骨、习得《九龙剑帝决》、凝聚出龙帝剑体雏形、手染鲜血闯荡过的江寒
!一个幻境,就想让他再次屈服?想挖出他内心最深的恐惧,让他沉沦在弱小的过去?
“呵…”一声低沉的冷笑,从被按跪在地的少年口中发出。
这笑声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嘲讽,瞬间压过了大厅里的喧嚣。
正扬掌欲劈、打算亲自“执行家法”的江啸天动作一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极其隐晦的不安。
被按在地上的江寒,缓缓抬起了头。他没有看向盛怒的三长老,也没有看向得意洋洋的江天龙,那双眸子直勾勾地越过人群,看向了…大厅后方阴影处的一个角落。
“爹…”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声音极低,仿佛自言自语,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当年…就是这个样子吗?你失踪前的那些日子…”
角落里,光线昏暗。
但不知为何,在江寒那似乎能穿透虚妄的目光注视下,那里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模糊、几近透明的虚影轮廓,似乎正紧张地、焦急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尤其是看着江啸天那高高扬起的、凝聚着可怖玄力的手掌!
那虚影的脸上,充满了震惊、愤怒和浓浓的担忧!那样子…分明是年轻时的江家族长——江寒失踪的父亲,江胜天!
这个模糊的虚影,在这片由江寒内心恐惧和记忆构建的幻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
轰!
这一瞬间,江寒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五年前!
真实的历史是:父亲江胜天的失踪极其突然、毫无征兆!
他并非在执行任务中遇险,而是在家族内一次普通的议事之后,回到自己院中就神秘地消失了!
仿佛人间蒸发!族中留影石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
而在父亲失踪后不久,三长老江啸天才迅速掌握实权,开始了对他们兄妹的迫害,他修为尽失也正是在那之后没多久!
当时年幼的江寒,除了父亲的失踪,对家族内部权力斗争懵懵懂懂,只感受到了排挤和恶意。
但此刻,在这幻境之中,那个由他深层记忆或者某种隐藏真相反射出来的父亲虚影,其所站的位置——大厅后方隐秘的阴影角落。那分明是家族议事厅里一个极其隐秘的观察暗孔所在!
是只有历代家主才能知晓的家族核心秘密之一!
父亲江胜天,在自己修为测试被打压、被构陷的关键时刻,竟然就躲在那里亲眼看着?!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躲起来看?
除非,他当时已经被监控、被限制,甚至,已经无法出面保护自己的儿子了!
他在那里,是无奈,是心痛,是愤怒!他在那个位置看着江啸天的威逼……或许,这才是父亲失踪前最后经历的景象之一?真正的导火索并非后来明面上的遇险任务?
而父亲突然失踪的真相,幻境将这个深埋在江寒潜意识深处的疑点,通过一个看似“不合理”的虚影,强行放大出来!
江啸天看到江寒那诡异的目光和嘴角的冷笑,心头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这个废物,怎么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那眼神,冰冷的可怕!
“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
江啸天压下心中异样,眼中凶光毕露,杀心已决。
他确信江寒只是虚张声势,想拖延时间。绝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给我死来!”
江啸天不再犹豫,凝聚了锻骨境巅峰全力的一掌,带着碾碎骨骼的恐怖力量,撕裂空气,朝着江寒的天灵盖狠狠拍下!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别说江寒这个“搬血七重”,就算是开脉境高手也会当场毙命,脑浆迸裂!
“哥——!!”尖利悲愤的叫喊声响起,角落里的江小鱼猛地冲出,小脸上满是泪水,不顾一切地扑向江寒,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看到这一幕,那角落里的父亲虚影更是剧烈晃动,发出无声的嘶吼!
台下的家族子弟们,有的惊呼,有的兴奋,有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谁敢动我儿子!!”
江胜天一掌拍出,天空闪现一张巨大的手印拍下。
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乱流而来,江寒的意识不断坠落,仿佛掉入无尽的深渊。
迷糊中,只听一个女声凌空响起,“哎!下一世,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