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儿两人一路奔驰,竟向着唐府而来。
只因,江寒方才对唐婉儿说,要帮她取回唐家的一切。
唐家虽然大多数人想要唐婉儿离开唐家,但还是有少数人站在唐婉儿那一边的,要是能够帮唐婉儿掌控唐家,那后面的也有用得到唐家的地方。
昨晚,江寒想到很多自己遗漏的地方。
比如,在天河后面的山洞里,江小鱼竟然一声不吭就出现在练功房的外门,手里还提着江寒的长剑。
那一闪而逝的眼神,明明是想要杀他,而且她当时喊韩文清叫胖哥,从前她可是只会礼貌地喊一声韩大哥的。
又比如,江天龙逃走的时候,她竟然精准的知晓他逃跑的路线,这简直不合理,江小鱼可是从小南北不分的路痴才对。
那个江小鱼,很可疑!很有可能是个假货!
江寒想要帮唐婉儿夺取唐家的力量,利用唐家的力量帮自己打探一下江小鱼的情况。
就在二人回到唐家,如二人所料的一般,唐府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空地上,果然如江寒所料,已经站着一群人。
为首一人,身形干瘦,穿着一身赭色锦袍,背对着府门的方向,正微微仰头,像是在观赏远处醉仙楼方向尚未完全散尽的烟尘。
他那鬓角霜白,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正是唐婉儿的三伯,唐云之父,唐鼎。
江寒拉着唐婉儿的胳膊,停下脚步,距离唐鼎等人还有七八丈远。
唐婉儿身体绷紧,眼眶红肿,里面盛满了未干的泪水和翻涌的怒火,她死死盯着唐鼎的背影,指甲几乎掐进江寒的手臂。
听到脚步声,唐鼎缓缓转过身来。
他那细长的三角眼,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
唐鼎先扫过唐婉儿泪痕未干的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快意,最后定格在江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
他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呵,”唐鼎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冷笑,嗓音沙哑难听,“我道是谁大清早敢惊扰唐府大门,原来是我们的‘千金小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外人?”
他特意在“外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满是轻蔑。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唐府护卫,还有两三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一个个面色肃然,眼神警惕地盯着江寒。
唐婉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扑上去撕咬的冲动,上前一步,声音因悲愤而带着颤抖:“三伯!我弟弟唐骁……他……他在醉仙楼……”
话未说完,巨大的悲痛再次袭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哦?骁儿?”唐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随即脸上立刻露出虚伪的“痛心”之色。
“骁儿怎么了?昨晚他不是说去醉仙楼会友吗?出什么事了?”
他演技精湛,仿佛对昨夜的血案一无所知。
江寒冷眼旁观,将唐鼎眼底那丝冷漠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动声色,没有立刻戳破。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唐骁尽快入土为安,稳定唐婉儿的心神,获取一些关键信息。
唐婉儿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骁儿他……他在醉仙楼里面被人下毒害死了!”
“什么?!”唐鼎猛地惊叫一声,身体甚至悲痛地晃了晃,由一个管家赶紧扶住。
他指着唐婉儿,手指哆嗦,怒声呵斥:“怎么会这样?婉儿!你昨夜是不是也在醉仙楼?骁儿跟你在一起,怎么就出了这等大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是怎么看护弟弟的?!”
他刻意忽略了重点中毒这件事,直接将罪责引向唐婉儿。
这份虚伪歹毒,让唐婉儿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是有人要害我们!”唐婉儿急声辩解。
“够了!”
唐鼎猛的一声暴喝,打断了唐婉儿的哭诉,三角眼中寒光四射,不再掩饰那份刻骨的阴毒。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骁儿已经没了!你们姐弟,真是我们唐家的扫把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强压悲痛,然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口吻宣布:“事已至此,料理后事要紧。”
“唐婉儿,念在你尚有几分唐家血脉,给你一天时间,去把你弟弟的尸体收敛了,葬了吧。”
这话听着勉强像句人话,但唐婉儿下意识地问道:“葬……葬在何处?”
唐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三角眼中的恶意几乎满溢出来:“哼,葬在何处?自然是城西乱葬岗。”
“难道你还想他玷污了我唐家的祖坟风水不成?他一个庶出子弟,又因寻欢作乐丢了性命,死了也只能丢在那种地方喂野狗!”
轰隆!这话像一个炸雷在唐婉儿耳边炸响!
城西乱葬岗?!
那是埋葬贫苦流民甚至无名罪徒的地方!
在那里杂草丛生,蛇鼠横行,尸骨暴露是常有的事!
唐骁,堂堂唐家少爷,她的亲弟弟,竟然要埋进那个污秽肮脏之地?
一股无法形容的屈辱、愤恨、绝望瞬间席卷了唐婉儿,将她刚刚压抑下去的悲痛彻底点燃,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疯狂!
“你……你说什么?!”
唐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唐鼎!你欺人太甚!骁儿也是唐家的血脉!是我的亲弟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让他埋骨乱葬岗?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她双目赤红,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她猛地挣脱了江寒的手,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向唐鼎!
江寒早有准备,手臂稳稳地再次拦住她。
他能感受到唐婉儿身体的剧烈颤抖和那股要同归于尽的决绝气息。
“唐鼎,你不要太过分,我的弟弟,死了也是唐家人,不要以为你就是我三伯就可以如此,你别忘了,我父亲可是家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毫无人性!”
“哼!”
唐鼎面对唐婉儿的暴怒,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戏谑。
他似乎非常享受看着唐婉儿痛苦的样子。
他捋了捋袖口,像是在拂去什么灰尘。
“人性?唐婉儿,事到如今你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针,扎向唐婉儿的心脏,
“唐骁昨夜在青楼暴毙,原因不明,指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病!死得如此不堪,已经把我唐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唐家没有把他逐出族谱,已经是看在你娘早死,可怜你们姐弟的份上!还想入祖坟?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