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啸天看着眼前这数十具冰冷的遗体,看着那刺目的血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心腹精锐巨大的损失,这是他江啸天一脉难以承受的重创!
他在江家的权威和力量,因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削弱。
“传令下去!”江啸天的声音冰冷,充斥着无尽的杀意,“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把江寒那个小杂种给我揪出来!”
“我要亲手将他挫骨扬灰!祭奠诸位暗卫兄弟的在天之灵!”
整个江家大殿,此刻仿佛都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阴霾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殿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去,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
“啸天,此事非同小可,接连折损精锐,甚至引起了十二死肖陨落。是否应当请示一下闭关的大长老?请他老人家出关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
江啸天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说话的族老。
那目光中的暴戾族老吓得猛地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我江啸天还没死!江家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主持!”
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声音愤怒而扭曲。
让大长老出关?
那岂不是向全族宣告他江啸天无能,连一个家族废世子都处理不了,需要惊动闭关潜修的大长老?他的权威将置于何地!
但更深层的,是那族老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中,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他挥退左右,独自站在那些盖着血布的担架前,身体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逐渐蔓延开来的恐惧。
一个人!
江寒只有一个人!
他却屠光了整整一支暗卫精英,甚至包括两名十二死肖组成的搜捕队伍,然后安然离去!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实力和狠辣的手段?
这一幕,何其熟悉!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压得整个江家,乃至整个天都城都喘不过气来的身影,江胜天!
当年江胜天横空出世,光芒万丈,他江啸天只能活在其阴影之下,那种被绝对天赋支配的恐惧和嫉妒,是他此生最大的梦魇。
如今,江胜天不在了,他的儿子,那个他曾经视为废物,竟然以更加恐怖的姿态归来!
比当年的江胜天更强!更狠!
他口中一直宣扬江寒修炼了魔功,但内心深处,他其实已经否认了那个说法,那不是魔功!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神通!
他江啸天之所以能以平平的天赋坐上长老之位,就是因为他年轻时也曾有过奇遇,突破锻骨境时侥幸觉醒了一种血脉神通!
他比谁都清楚,一种强大的血脉神通能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力量!
他也曾听闻过,北面那片北川山脉之后,有着一个神秘的势力,血神殿。
据说血神殿之中,有人精通邪异的秘法。
那种秘法能剥离强大妖兽的精血,炼化修习,最终甚至能掌握类似穿山遁地般的妖兽神通。
江寒那神出鬼没又从容遁走的手段,像极了那种穿山遁地的神通!
一般情况下,只有达到通窍境的强者,才有会在突破时领悟神通。
如果江寒以他搬血境的实力就自主觉醒的神通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再也止不住,让江啸天感到一阵窒息。
未到达通窍境,便已觉醒神通?江寒的潜力简直无法估量!
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汹涌,瞬间淹没了像小偷之前的暴怒。
他看着满地的尸首,仿佛看到的不是损失,而是江寒那无法阻挡的崛起的势头。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带着冰冷的刀一步步将他推向死路。
“不行!绝不可以让他这么成长下去!”江啸天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而不自知。
他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江胜天的影子再次笼罩江家!
绝不允许一个他亲手抛弃的废物,回来夺走他的一切!
必须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彻底扼杀!
杀意,混合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江啸天眼中疯狂燃烧。
“江寒,必须死!!”
江啸天眼中杀意凝成实质,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他的孙子江天龙身上。
厉声喝道:“明日一早,我亲自上山追杀江寒!天儿,你带些人去那小贱人院子外守着,别让她出现意外,只要那小贱人还在,江寒就跑不远!”
“我也要去!那小畜生断我一臂,我要报仇!”
“胡闹!”江啸天对着江天龙的厉声喝道,“你伤势未愈,上去送死吗?!”
江天被呵斥得身体一颤,但滔天的恨意让他失去了往日对爷爷的敬畏。
他猛地抬头,死死攥紧一只手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断臂之仇,不共戴天!我看着爷爷你去追杀他,而我却只能守在一小贱人的院子外面,我做不到!”
江天龙因为愤怒,脸颊涨得通红,但依旧嘶吼道:“我要把那该死的江寒给我抓回来,我要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四肢!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呼~呼~呼~”
似乎是发泄完了,江天龙双眼依旧布满了血丝,他知道爷爷让他留下,是担心他被江寒对他不利,在江家反而更安全。
江啸天看着自己的孙子那般的癫狂,心中一阵刺痛。
他何尝不想让孙子手刃江寒,只是对方的实力太过于诡异,连十二死肖都折了,让他跟着无疑是送死。
“天儿,你带人把江小鱼的院子给看好了就行!只要她在我们手里,江寒就必会自投罗网,若他真敢出现,我会将他擒到你面前,是杀是剐,都由你心意!这难道不比让你冒险去追杀他更强?”
看着孙子气消了大半,他笑着拍了拍孙子的头,“天儿听话,爷爷一定帮你把他抓回来,交给你处置!”
江天龙闻言,眼中的疯狂稍稍平息。
他想象着江寒被像死狗一样扔到自己面前,任由自己宰割的场景,呼吸不由得更加粗重了几分。
良久,他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丝不甘:“是,孙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