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下的可真大呀！”
本是连绵不断的中雨，随着气温瞬间拉低，雨滴演变成漫天飞舞的雪花。
而且这场雪一下就是连续的五天。
“本台讯，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长江中下游区域持续暴雪，导致铁路停运，
附近道路进行管制，大量旅客滞留......”
打开黑白电视，第一频道早中晚新闻头条都是这个讯息。
透过窗户，看着室外银装素裹，大地仿佛铺上一层天鹅绒，一种美感油然而生。
倒是邱广成非常焦虑，客运站已经停运快一周了，自己还指望赚点过年费呢。
天气怎么来这一出？
自己又不是卖炭翁，下雪了，这路也不好走呀！
邱广成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不像顺子他们，这几天好好过了一场麻将瘾。
闲暇的他总是一边发呆一边抽烟。
此时的搪瓷缸子揉满了烟头，上午刚打开的红金龙烟到中午就抽到一根不剩。
“妈的，再不赚钱连吸烟钱都没有了！”扔掉烟盒的邱广成，扯上被子闷头睡起来。
他就是不睡觉，又能改变什么呢？
受暴雪影响，金城县也有一群滞留的旅客。
小旅馆住宿爆满，连平时没人住的八人间都临时加上了两张床。
他们是赶在封路前出发的那一批。
本来庆幸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县城的车，不想却在回家的最后一站卡住了。
关键是离家只有几十公里了，却足足等了好几天。
众人的内心是焦躁的。
更严峻的问题是：九十年代物质没有如今那般丰富，也没有有关部门监督物价，
导致代销点方便面十五块钱一桶还一面难求。
可怜的务工者，辛辛苦苦打工一年，攒下几千块钱。
几天的滞留就花去大几百。
搁谁心里能好受？
滞留的人默默等待是多数，但头铁的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中午刚刚离开旅店的几人，老家距离县城仅十公里，心想着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路程。
各自扛着行李，迎着刺骨的寒风和大雪的拍打，走在满是积雪的小路上。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信心满满的几人拖着羸弱的身体回来了。
暴雪时负重徒步可不是说着玩的。
身强力壮的几个大汉，仅坚持了半个钟头就累的气喘吁吁。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一路莽着来势必要交代在这雪路上。
看着几人哆嗦颤抖的身体，刚刚跃跃欲试的其他人瞬间就焉了。
跟谁斗，也不能跟现实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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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的不仅是邱广成和滞留的旅客，坚守岗位的王站长看着厚达三十公分的积雪，屡屡摇头。
“旅客大量滞留县城，县领导对此高度重视。要求我们客运部门拿出个主意，可是这么深的雪，谁也没办法呀！”
王站长将文件递到了小谢桌上，眼神中流露一丝无奈。
连续几天的大雪，让客运站处于打烊状态。
因为没什么业务，除了王站长，其他的办事员都是轮流来值班。
宽大的办公室，也仅有王站长和小谢围坐在炭盆取暖。
“这让我们这么出主意？除了等天气回暖，我看是没啥办法。”
小谢看着王站长不悦的神情，眼神一转又继续说道：
“我们是想不出，但是经验丰富的司机们应该有办法呀。不如，联系询问下？”
“也是哦。看样子也只能求助于他们了。但是找哪个司机合适呢？”
“不如问问邱广成吧，我看他点子多。”
“他还才开半年车，能行不？”
“我觉得还可以，他没办法再说。”
下属的建议让王站长心中豁然开朗，他示意小谢在此先等候，他自己一个人到他家里看看他的主意。
随即裹着那件洗的褪色的军大衣，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茫茫的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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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成，别睡了，你的领导来了。”邱母一声吆喝，被窝里的邱广成不情愿掀起了被子。
“我都下岗了，哪来的领导呀？”
邱广成揉了揉眼睛，穿上睡衣出了卧室。
“是您呀，王站长！您怎么来了？快坐！”邱广成搬了个小靠椅放在火盆旁。
“广成呀，最近休息的如何？”王站长入座拍了拍身上的雪水，风趣地问道。
“舒服倒是舒服，就是发愁不赚钱。”
“你愁不赚钱，我愁上级安排。”
“此话怎讲？”
“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县城滞留乘客很多，县里委派我们想办法疏浚人流，我真是没有个主意。”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但原因仿佛一致。
邱广成何曾没听说现在滞留旅客的情况？
历程多日等待的煎熬，
他们的情绪犹如带着引线的炸药，随便擦起的火花都可能引爆。
旅馆里，时不时都能看见几人因小事而互喷和推搡。
密闭而又狭小的空间酝酿着各种体味，让一些女士宁愿在外受冻也不愿意在里面多呆一会儿。
作为旅店老板，刚开始迎来这么多客人是开心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板的笑容渐渐消失。
爆满的旅客让小店环境污浊不堪，此起彼伏的矛盾需要老板来调和，
有的旅客住久了对小小的房费耍起了无赖......
等久了，旅客心烦了，旅馆老板头疼了，维持秩序的民警疲惫了。
所以压力最终给到了客运部门。
“上次看你在摇摆器事件的表现，我就知道你是个能人，你应该有主意吧？”
王站长拉起邱广成的手，套起了近乎。
“这事儿，我想过了，心里也有点想法。”
“你就说嘛，我听听。”
“现在雪还是没有停的迹象，积雪可能进一步加深。撒盐化雪已经不现实，县里铲车存量不多也只能应对县城街道，所以除雪这事儿不仅难办而且首当其冲。”
看着王站长微微点动的头，邱广成继续说道：“我心里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
“那什么当讲不当讲，你赶紧说吧！”
见王站长急于想知道主意，邱广成也就不绕弯子：“我觉得应该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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