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那个苍老而又充满了疲惫的声音才再一次缓缓地响了起来,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威严和算计,只剩下了无尽的灰败和妥协。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沈学峰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第一,南江市那三名无辜惨死的工人,每家赔偿一千万,这笔钱必须由你们周家和罗斯柴尔德家族共同承担,并且要以你们两家的名义,在南江市成立一个规模不低于十个亿的工伤保护基金。”
“第二,那场人为制造的塌方事故,所有参与者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那个躲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我不管他是谁,二十四小时之内,我必须在南江市的审讯室里见到他。”
“苏董。”王敬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
“总理让我转告沈学峰同志一句话。”
“他说‘南江水浅,养不下一条真龙’。”
电话挂断了。
这是中央最高层对沈学峰这次在南江所有铁血手腕的最终定性!
也是对他未来政治前途一次前所未有的最高肯定!
……
三天后。
一架从京城飞往南江的专机,平稳地降落在了南江市的机场。
整个南江市的官场,却早已因为他这次的京城之行,而掀起了一场八级以上的超级地震!
市委书记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仿似,连空气都彻底,凝固了。
姜画眉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绝美脸蛋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担忧,她的身边,站着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的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赵东来。
“学峰,你总算回来了!”看到沈学峰推门进来,姜画眉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才总算是,稍微落下了一些。
“凌雪怎么样了?”沈学峰点了点头,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凌雪的伤势。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姜画眉的声音有些低沉。
“但是医生说,她后背的烧伤太严重了,即便是植皮,以后恐怕也会留下大面积的疤痕。”
沈学峰的拳头,在没人看得到的角度,死死地攥了起来。
“周家那边呢?”
“都办妥了。”姜画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
“三千万的赔偿款和十个亿的基金,已经在我们市政府的账户上了,周家也公开发表了道歉声明,那个在背后策划了整起塌方事故的周家旁系子弟,昨天晚上已经被赵局长的人,从京城押了回来。”
“我们赢了。”沈学峰缓缓地说道。
“但是赢得太惨了。”姜画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那双总是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无法掩饰的后怕。
“如果不是你最后,找到了林清雪那张牌,我真不敢想象,我们南江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就在这时,沈学峰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急促的震动。
是省委书记李建国。
“学峰同志!”电话那头,李建国那总是充满了,威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亢奋和激动!
“省委刚刚召开了紧急常委会!所有常委一致认为,你沈学峰同志,在处理此次南江重大涉外危机和安全生产事故中,表现出了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坚定的政治立场!”
“考虑到你之前在干部提拔过程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省委研究决定,并报请中组部批准,破格增补你为南江市市委常委,并正式提名为南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人选!”
轰!
这个消息,无异于在整个办公室里,又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市委常委!
副市长!
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惊天跨越!
电话挂断了。
沈学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钱东海?”姜画眉的瞳孔,猛地一缩!
钱东海,南江市常务副市长,在南江经营了十几年,关系盘根错节,一直分管着全市的城市建设和规划工作,“南江新城”这个,足以改变整个南江未来的超级项目,在所有人看来,都应该是他碗里的肉。
可现在省委却直接把这个项目,交给了沈学峰这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看来有些人,是不想让我们安安稳稳地,把这碗饭给吃下去啊。”沈学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这是在向你宣战!”姜画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现在刚刚上任,立足未稳,他用这种阳谋来卡你,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击的理由!”
“谁说没有理由?”沈学峰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总是像古井一样,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燃起了一团仿若,要将这天地都彻底,焚尽的滔天烈焰!
“备车,去市政府。”
“我倒要看看,在南江这片土地上,到底是他钱东海的规矩大,还是我们南江市三百万老百姓的饭碗大!”
南江市市政府大楼。
黑色的奥迪A6仿若,一头沉默的黑色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座象征着南江市最高行政权力的院落。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学峰,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姜画眉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绝美脸蛋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担忧。
“钱东海用的是阳谋,他把最新的城市总体规划这个,‘大义’给搬了出来,我们就算闹到省里去,道理也在他那边,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我知道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既然想按规矩办事,那我们就陪他好好地玩一把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死谁!”
……
南江市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钱东海正戴着一副老花镜不疾不徐地在宣纸上写着一个“静”字。
他看起来不过五十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当沈学峰和姜画眉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气定神闲地,将最后一笔写完这才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摘下了脸上的老花镜。
“是学峰同志和画眉书记啊。”他缓缓地开了口那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