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我知道。”
沈学峰点了点头。
“指望他们，我们南江，就真的，要烂到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釜底抽薪。”
沈学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成立，‘南江市稀土资源开发集团’。”
“由市国资委，百分之百控股。”
“把我们南江市，所有稀土矿的开采权，和经营权，都收归市里。”
“所有利润，一部分，用来，安置下岗工人。”
“另一部分，注入市财政。”
“盘活，我们南江，这盘死棋。”
姜画眉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
那颗总是充满了冷静和理智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知道，沈学峰这一招，有多狠！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改革了。
这是在用，最野蛮，也最直接的方式，来将张泰，和那些盘踞在南江，十几年的既得利益集团给连根拔起！
“可是。”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样一来，你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那又如何？”
沈学峰淡淡地反问。
“只要能，让那十五万工人兄弟，有饭吃。”
“别说，是公敌。”
“即便，是与全世界为敌，我沈学峰，也认了。”
姜画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那双总是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瞬间就涌上了一层，晶莹的雾气。
她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将自己那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他那温暖，而又有力的大手上。
也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再一次急促地敲响了。
沈学峰的秘书，脸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进来。
“沈书记。”
“市委的杜副书记，让您，现在，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杜立方！
这个名字一出，姜画眉的脸色，猛地一变！
她知道，这位，在整个南江市，都以，作风稳健，手腕强硬著称的市委专职副书记。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
市委，副书记办公室。
杜立方，五十岁出头，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但是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却总是，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
“学峰同志，来了。”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坐。”
沈学峰不卑不亢地坐了下来。
“杜书记，您找我。”
“嗯。”
杜立方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亲自，给沈学峰，泡上了一杯茶。
“今天，市委大门口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将茶杯，推到了沈学峰的面前。
“处理得很好。”
“快刀斩乱麻，没有，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任何，可以攻击的口实。”
“这一点，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杜书记过誉了。”
沈学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只是，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杜立方的脸上，依旧，是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不过，家事，是小事。”
“国事，才是大事。”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
“我听说，你打算，成立一个稀土集团？”
沈学峰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他知道，正题，来了。
“是。”
他没有任何隐瞒。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解决市里财政危机，和下岗工人安置问题的办法。”
“办法，是个好办法。”
杜立方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但是，你想过没有。”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
“会牵扯出，多少人？”
“会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到时候，你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张泰，和那些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腐败分子了。”
“而是整个南江省，那张，盘根错节，足以，将任何人都，绞杀得粉身碎骨的利益大网！”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
那字里行间所透出来的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敲打和警告。
“杜书记。”
沈学峰缓缓地抬起头。
“您的意思我明白。”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南江，这颗毒瘤，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现在，不把它，彻底挖掉。”
“那将来，整个南江，都会跟着，一起陪葬。”
杜立方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总是充满了精明和算计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神情。
有欣赏，有考验。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忌惮。
“好。”
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市里这边你放手去做。”
“有什么压力，我替你扛着。”
“但是。”
他的话锋，又一次转了。
“省里那边你自己，去想办法。”
“我，杜立方，人微言轻。”
“说不上话。”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给了沈学峰，最大的支持。
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
沈学峰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他们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利益。
没有，所谓的对错。
也就在这时。
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嘈杂的喧哗声！
由远及近！
铺天盖地！
紧接着，杜立方的秘书，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杜，杜书记！”
“不好了！”
“南钢，南铝，还有，市纺织厂的工人！”
“把，把我们市委大楼，给围了！”
轰！
这句话，就像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在整个办公室里轰然引爆！
杜立方那张，总是挂着和蔼笑容的脸，在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窗前！
只见，楼下，那片，庄严，而又肃穆的广场上。
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彻底，淹没！
无数的工人举着，各种各样的横幅和标语！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工作！”
“还我血汗钱！”
那一声声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嘶吼，汇聚成了一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滔天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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