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我躲进学校的露天厕所里,先给左俊良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拨通,十几秒后,左俊良接通了电话。
“小秋,起这么早呀?”
电话那边的左俊良声音有些迷糊,应该是刚睡醒。
我给他打电话的时间比较早,现在才清晨六点半。
之所以这么早给他打电话,是想要快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左俊良,让他也有一个快速反应的时间和过程。
这样,他在上班之前,才能做出最快的选择,处理这件事。
毕竟,我担心刘友会反悔,把这些证据交给刘国富,到时候,刘国富若是快我们一步做出措施,我这个贪污的名头就要坐实了。
“左书记,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反应,很着急。”我迫切的说。
感受到我语气中的紧迫,左俊良也严肃了起来:“什么情况?”
“我想要调回丰林乡。”
我态度坚定,斩钉截铁的说。
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左俊良说了,左俊良采取行动后,刘友一定知情。
我可不想再经历昨晚发生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左俊良追问道。
“昨天晚上,我在村委会睡觉,被刘友的儿子安排人打了一顿,还给我丢进了北山温泉里,差一点就要把我淹死了。
他们给我拉上岸后,就给我带到了刘友家,刘友给我逼着我拿了一万块钱,全过程他们都拍照录像了。
这是想以这种方式拉我下水呀。
这个五南村太黑暗了,左书记,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下去。”
我不是矫情,这件事换做发生在谁的身上,谁也承受不了。
为了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去做这种冒险丢掉性命的工作,我一天都做不下去。
并且,刘友可能随时召开所有低保户开会。
到时候面对那群低保户,我是否要帮着刘友说谎呢?
说谎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愧对我的工作和这些村民们。
不说谎,等村民们散了,刘友说不定怎么报复我呢。
“什么!”
听到我的汇报,左俊良勃然大怒:“这个刘友是翻了天了,平时欺负村民,现在居然对你这位国家公务人员动手。
我现在就去县里,跟苏县长反映情况,对了,这件事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
我没有报警,因为我知道,报警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首先,除了我自己的口供,我没有任何的证据。
至于身上挨的打,只要刘辰和刘友不承认,也无从考证。
就算把打我那几个小子抓进去,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刘家父子的名字,到时候,顶多那几个小子被拘留,刘家父子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没报警是对的,在村里等我,今天肯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左俊良认真的说。
“书记,那一万块钱现在在我的手里,我要不要跟纪委那边说一声?”我问。
“不用,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
安慰了我一句,左俊良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我走出公厕。
我刚出了门,就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是村里教语文的刘老师。
“李副书记,你这也来上厕所呀。”
刘老师看到我,表情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看他的样子,像是来这里很久了。
总觉得,看他那个表情,好像刚才在外面偷听了我的讲话。
“不来上厕所,还能来吃饭吗?”我玩笑了一句,反问道。
“哈哈,也是。”刘老师笑了笑,跟我擦肩而过。
“刘老师,你来有一会儿了吧。”我突然开口,问。
听到我的话,刘老师脚步顿住:“没,没有,刚来。”
“嗯。”
我应了一声,迈步离开了这里。
两个小时后,刘友来到了村委会。
这是我从就职以来,刘友来的最早的一天。
“刘书记。”
看到他到来,我热情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还是要给他营造出一种亲近的假象。
“嗯,起得挺早呀,昨天那么晚才睡,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呢?”
刘友看着我,微微点头。
在他隐藏的笑容里,我却看到了几分愤怒。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生物钟,习惯这个时间睡醒了,我也想多睡一会儿,睡不着了。”我说。
“嗯,早睡早起是好习惯,但这种好习惯,在你们年轻人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刘友说着,他伸手指向那台大喇叭:“既然睡醒了,就办正事吧,通知村里所有的低保户,过来领钱。”
“这么快?”
村民们答应给刘友的期限是三天,这才第二天,刘友竟然主动要发钱,罕见呀。
不过也能理解,他估计是想迅速把这件事落实,了结他的一桩心事。
并且,只要这个钱发下去了,我配合他说了谎,我也就算是彻底上了他这条贼船。
“钱早晚要发下去,不如让村民们快点见到钱。”刘友道。
“哦哦,好吧。”
早发钱对于村民来说是好事,但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早发钱,就意味着,我要更早的面临选择。
将设备通电,我坐在大喇叭前,开始通知。
即便不情愿,也没办法。
“喂,所有村民注意了,所有村民注意了,昨天低保户开会,所有在名单上低保户们,可以到村委会来领钱了。
时间就定在中午十二点.....”
“中午十二点干什么,就现在。”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刘友严厉的打断了。
原本,我是想尽量的拖延一下时间,看来,他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所有低保户,现在过来领钱,来村委会。”
“所有低保户,现在过来领钱,来村委会。”
“所有低保户,现在过来领钱,来村委会。”
我连续说了三遍后,看向刘友,问:“可以吗?刘书记。”
“嗯。”
得到刘友的点头,我将设备关机。
“你早上联系谁了?”刘友问。
听到他的提问,我眉头皱起,又紧忙散开。
“没有呀。”我否认道。
“是吗?那刘老师怎么说你早上在厕所打电话,跟别人提到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