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像一道火线滑过食道。
那股辛辣的呛劲儿,刺得我咳嗽连连。
“吃点菜压压。”
身旁的杨琪很有眼力见的给我夹了几片青菜,放入盘中,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忍着胃中上涌的呕吐感,吞下青菜。
眼睛已经被呛出的泪水覆盖。
“不愧是年轻人啊,有股莽劲儿,能干实事啊,哈哈哈。”刘国富看着我喝光杯中的酒,爽朗的笑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着大笑。
这顿饭吃的很痛苦,我甚至出去吐了好几次,脑袋在酒精的刺激下渐渐迷糊,靠着一点意志力强撑。
没办法啊。
今天到场的几位,都是丰林乡的实权干部,得罪了他们,以后工作难开展不说,我的晋升之路也会受到阻碍。
刘国富能叫我参与这种场合,我知道,他有拉拢我的打算。
毕竟,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廖光辉对‘税收减半’也会妥协的人。
合同已经签了,我也不想得罪这位实权领导,在不违纪的前提下,多喝些酒我也认。
整场饭局下来,大家各聊各的,没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期间杨琪一直问东问西,想跟我拉近距离,但也都是些过往经历和学术类的,我回答的什么,都忘在了脑后。
漫长的煎熬后,饭局终于结束。
我脚步不稳,在杨琪的搀扶下走出了饭店。
他们在门口继续攀谈,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
“小李主任,这是我老家寄来的茶叶,您拿回去尝尝。”
在我迷迷糊糊时,廖光辉的老婆冯雪拎着一个礼品袋,递到我面前来。
这一举动,让我的酒意醒了不少。
“我不喝茶,不用,谢谢嫂子。”我摆手婉拒。
“我爸妈自己种的,不值什么钱,刘乡长他们每人都有,伴手礼而已。”冯雪热情的往我手里塞。
“拿着吧小李,廖总的一点心意。”刘乡长开口说。
我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在刘乡长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礼品袋。
“心意领了,有纪律的,值不值钱我都不能收。”我态度坚定的拒绝道。
此时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拒绝她的礼品。
因为我不清楚,里面是不是只有茶叶,万一还放着红包呢?
“小李说的在理,纪律最大,廖总,东西你拿回去。”
刘乡长将礼品塞给廖光辉,但他的目光却冷冷地落在我身上,语气里带着极度的不满。
他这话是在说给我听。
而我因为喝多酒了,完全忽略了眼下的形势,这才后知后觉。
刘乡长,赵副乡长等人都收了礼物,我那番话,无疑将他们都得罪了...
“我...”我想要开口挽回一下局面,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李主任,说纪律太夸张了,朋友之间的人情往份嘛,你老家那边不是盛产木耳吗?你廖哥最吃木耳,到时候给我们也搞点呗,哈哈...”
冯雪笑盈盈的打起圆场,不停给我使着眼色,替我解围。
按在规定,正常礼尚外来,价值较小,且不影响正常履行职权,并有回赠的情况下,是可以收受的。
我也想缓和眼下的紧迫气氛,便在冯雪的硬塞下,接过了礼品袋。
见我收下礼物,廖光辉也笑了,他拍了拍刘国富的肩膀,说:“李主任初来乍到,有些拘谨,正常,刘乡长别...”
正当他也替我找补时,我打开了手提袋里的茶盒,确认只是茶叶的话,我也能安心。
可茶叶的上面,还放着一小沓钞票。
不厚,应该是一千块钱。
见到现金,我没有犹豫,再次将礼品袋塞给冯雪:“嫂子,这个我不能收。”
话音落下,廖光辉的笑容顿住,不再讲话。
“哼。”
刘乡长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赵副乡长,李所长等人也将礼品袋还给了廖光辉。
我不收,就等同于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或许他们背后会收,但绝不会当着我收。
这一刻,我知道我把他们都得罪了。
我不后悔,这是为官者的底线,我收了就是贪污。
就是跟他们同流合污,以后想洗都洗不清。
“杨琪,扶李主任去宾馆休息。”
廖光辉交代一句,迈步去追刘乡长几人。
站在原地,晚风拂过脸颊,我的心情异常苦涩。
“李主任,廖总给您安排好的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杨琪白皙的脸蛋因为饮酒泛着绯红,她扶着我的胳膊,向前方走。
“不用,我回乡里。”
我抽出自己的胳膊,冲她笑了笑:“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廖总都安排好了,再说,这么晚也没有车,刘乡长他们都去唱歌了,今晚也不会回去。”
正当杨琪劝说我时,道路对面,一台白色吉普车的车门打开。
许梦从副驾驶下了车,调侃道:“帅哥,这么晚了,需要送你回家吗?”
“好啊。”
看到许梦突然出现,我很意外,却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是靠着意志力强撑,我真怕自己撑不住,被人搞了什么美人计。
虽说,我一个刚来的小科员,没必要让廖光辉费心思。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笑着答应,我迈步朝许梦走去,可脚步却听使唤。
尽管我在克制,却越走越偏。
杨琪想要搀扶我,被许梦抢先一步,许梦还对她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我问许梦。
“就知道刘国富他们得灌你酒,你一个人到这边,就我一个朋友,我不得看着你点呀。
万一被人拍了床照,名声搞臭了,跟你做过朋友我会觉得很丢脸的。”
许梦就是这样,她的心肠很好,说出的话,却很不中听。
“谢谢。”
我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话难听,可她是实打实为我着想。
坐在后排,开车的司机我也见过,是许梦的姐姐。
我了解过她的名字,许诗悦,很有诗意的名字。
“上班一个星期,你就把乡里领导得罪了一个遍,以后不混了?”许诗悦启动车辆,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问。
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一切,她们都看在眼里。
酒意的朦胧,加上车内橘色灯光的衬托,她那张娇美的脸带给我一种雾里看花,如梦如幻的美感...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