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破碎的呜咽，不是来自喉咙，而是直接从神魂深处挤出。
紫若烟踉跄一步，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褪色。蛮荒戈壁还是那个戈壁，但她脑中关于“家”的坐标，那个名为“紫阳”的辉煌圣地，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格式化！
她下意识地捏碎了一枚宗门秘传的“归元符”，这是每个紫阳核心弟子最后的信标，能感应到万里之外的护山大阵。
然而，符纸燃尽，神识如泥牛入海。
没有回应。
不是被阻隔，不是被摧毁，而是……查询目标不存在。
“扑通！”
信仰的最后一根支柱，断了。紫若烟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她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结印守护宗门，但这双手所属的“紫-若-烟”，其前半生的所有意义，正在被天地法则定义为——非法数据。
她不是在为宗门悲伤，因为“它”已经不存在了。
她是在为自己，这个被“制造”出来，又被“删除”掉的可悲笑话，感到一种连悲哀都无法形容的、绝对的虚无。
就在此刻，许尽欢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神魂的剧痛让他几乎跪倒！
那三道滚烫的、带着最终审判意味的“天道判决书”，并非文字，而是三道烧红的规则烙印，正伴随着因果撕裂的剧痛，被强行烫进他的神魂！
第一道烙印——【追杀令】！
**【警告：您已被‘九州界天道’标记为‘第一序列清除目标’！】**
一股来自天地最高权限的锁定感，如亿万吨海水般碾压而下。许尽欢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在裸奔！所有伪装、所有敛息术、所有天机遮蔽，在这一刻尽数失效！他和他身边每一个人的因果，都像黑夜中的探照灯一样，刺眼地暴露在“天道系统”的监视下！
“掌门！”宿芷涵脸色煞白，她本能地想去扶，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所有人钉在原地。
第二道烙印——【罪名】！
**【提示：‘紫阳圣地覆灭事件’已被修正。九州统一认知：上古魔头（指代您）复苏，引来天谴，圣地为镇压您与之同归于尽，立不世之功！】**
“噗——！”
许尽欢没忍住，气血攻心，又是一口血喷出。他不是疼，他是被这无耻至极的操作给气笑了！
好一个同归于尽！好一个不世之功！
这天道，不光是冷酷的程序员，还是个顶级甩锅侠+绿茶婊！它不仅把他们这些“逃逸数据”定义为病毒，还他妈给自己写了一份声情并茂的“杀毒报告”，把自己塑造成了悲情英雄？！
这还没完，第三道，也是最恶毒的一道烙印，接踵而至！
第三道烙印——【身份】！
**【当前身份判定：‘灭世魔头’（天道钦定）。九州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轰！！！
当这四个字烙在神魂上的瞬间，许尽欢的身体剧烈一颤。
他脸上的痛苦、狰狞、错愕……所有的表情，在这一刻尽数凝固。
万籁俱寂。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低下了头。
“掌门他……”任雨薇握着符文火枪的手在抖，她从许尽欢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刚才灭世天罚还要恐怖的死寂。
陆长风的剑心在疯狂预警，他手中的剑在嗡鸣，不是因为外界的敌人，而是因为他师尊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断，然后重组！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笑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呵呵……”
笑声变大，带着血沫的嘶哑，听起来无比怪异。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尽…欢猛地抬起头，仰天狂笑！
那笑声撕裂了戈壁的死寂，充满了不屈、充满了蔑视，更充满了被逼到绝路后，一种“老子不玩了”的癫狂与暴戾！
疯了！
他疯了吗？
不！
跪在地上的紫若烟，被这笑声震得猛然抬头。她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狂笑不止的男人，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被点燃了一丝火焰。那笑声里没有绝望，没有崩溃，只有一种“既然不公，那就砸碎一切”的滔天叛逆！
那些瑟瑟发抖的紫阳弟子，也被这笑声攫住了心神。
是啊……家没了，清白没了，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了，现在还成了全世界的敌人。
都他妈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恐惧，在这一刻被更极致的疯狂所取代，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在每个人眼中悄然滋生！
笑声，戛然而止。
许尽欢缓缓低下头，猩红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自己那几个伤痕累累，却在他笑声中重新挺直腰杆的弟子。
他看到了那些眼神从茫然变为决绝的紫阳遗孤。
最后，他看向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擦干眼泪，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看着自己的紫若烟。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审判。
“苟不住了。”
许尽欢扯出一个染血的、森然的笑容，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摊牌了，不装了。”
他缓缓举起右手，那枚布满裂纹的【混沌罗盘】，仿佛感应到他的意志，裂纹深处，闪烁起桀骜不驯的微光。
“既然这个天，不给我们活路，还他妈给我们发了这么大一个‘好人卡’……”
许尽欢的目光穿过所有人，望向那片虚伪的晴空，一字一顿，声音里的疯狂和决断，仿佛要将这天都吼出一个窟窿！
“那我们……就把它掀了，换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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