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妹妹的演奏会

猴子发来消息的时候，王冲刚吃完泡面。

消息上就几行字，附带了一张女学生的照片和一份演出节目单。何进的妹妹叫何静，苏黎世大学音乐学院主修大提琴，三天后有一场毕业演出。

王冲把手机给苏晚晴看，她看完，捏着手机的手指头都白了。

“他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去学校看她。不靠近，不说话，就找个角落站着，看一眼就走。那是他唯一……”苏晚晴没有说下去。

“行。”王冲起身，将泡面桶丢进塞满的垃圾桶，“就用她，把何进这条狗钓出来。”

苏晚晴抬头看着王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她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多余的情感都是通向死亡的捷径。他们两人，谁都输不起。

这三天，王冲没有闲着。他通过猴子搞到了一把二手的大提琴，型号和照片里何静用的一模一样。又去电子垃圾市场淘了些废旧零件，一个破闹钟，几根电线，还有一个从儿童玩具上拆下来的红色LED灯。在网吧那个烟雾缭绕的包间里，他用口香糖和胶带，把这些东西歪歪扭扭地组合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唬人的炸弹模型。

苏晚晴看着他摆弄那些东西，问：“你确定这样能行？”

“何进是疯狗，不是拆弹专家。他爱他妹妹，越爱，就越不敢赌。”王冲把做好的模型塞进琴盒，合上了盖子。

三天后的晚上，苏黎世大学音乐厅里人坐得满满的。

后台很乱，都是要上台的学生和帮忙的老师。

王冲不知从哪搞了件工作人员的衣服穿上，戴了顶棒球帽，帽子压得低低的，手里拿个对讲机，在各种乐器旁边走来走去，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其实就盯着一个目标，一把深红色的，贴着“何静”名字的大提琴。

下手的机会只有一次。

他走到一个角落，拧开一瓶水，脚底下装作没站稳，一瓶水全洒在了一个电源插座上。

“滋啦”一声，冒出点火星，那角落里的几盏灯就灭了。

“嘿！出什么事了！”

“快，看看线路！”

后台一下就乱了，所有人都往那个角落看。

王冲就用这几秒钟的功夫，快步走到那把大提琴旁边，打开琴盒，把他带来的另一把一模一样的琴换了进去。

那把换上去的琴身上，用口香糖粘着一个做得很糙的炸弹模型，红蓝线绕在一起，中间有个小红点一闪一闪。

做完这些，他把琴盒盖好，又混进乱糟糟的人堆里，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观众席的灯暗了，苏晚晴把身上的大衣裹了裹，又弄了弄头上的假发。

她旁边隔了两个空座位，坐着一个男的，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挺斯文的。

可他坐得腰杆笔直，那双眼睛透过镜片到处看，一看就不是来听音乐的。

何进。

他来了。

舞台上，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抱着大提琴走出来，给台下鞠了个躬。

她就是何静，长得跟何进有点像，但看着温柔多了。

她一拉琴，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何进整个人的身子都松弛下来。

他不像一条疯狗了，就只是个哥哥，在看自己最骄傲的妹妹。

苏晚晴瞅准这个空，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地里亮了一下。她装着不小心扭了下身子，正好跟何进看过来的眼光对上。

何进的身体一下就绷直了。

他认出她了。

那股子要杀人的气，隔着两个座位，苏晚晴都能闻到。

他的手，已经往怀里伸了。

苏晚晴没动，只是把戴着的一边蓝牙耳机摘下来，朝他的方向递过去。

那个动作很慢，也很稳，像是在递东西给朋友。

何进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塞进了耳朵里。

“何先生，晚上好。”王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冷冰冰的，“别紧张，先看看你妹妹的表演。对了，她今天用的那把琴，是我送的礼物。”

何进的瞳孔一下就缩紧了。

“你看看琴头那儿，是不是有个小红点在闪？你要是现在乱动，那份礼物可就要提前送给你妹妹了。”

何进的呼吸都停了。

他死死地看着台上的姑娘，她还投入在音乐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把琴，就在她怀里，跟个会爆炸的东西一样。

“你们……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要你手里的账本，还有你这个人。”王冲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演出结束，到后台最里面的化妆间，一个人来。别耍花招，我没什么耐心。”

耳机里的声音断了。

后面的一个半小时，对何进来说，比一辈子都长。

台上的琴声那么好听，可在他耳朵里，每一个音都像是在倒数。

他看着妹妹在灯光下那么耀眼，又转头看看不远处那个戴假发的女人，她正看着舞台，侧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是冰的。

演出结束，掌声响成一片。

何静站起来，鞠了好几次躬，脸上是又激动又开心的笑。

何进没鼓掌，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直接站起来，逆着往外走的人，一句话不说就往后台去了。

他没得选。

后台最里面那间没人用的化妆间，连灯都坏了。

王冲就站在窗户下面，月光照着他半边脸。

门被推开，何进走了进来。

他把那副装样子的眼镜摘了，露出一双野兽一样的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

“账本。”王冲伸出手。

何进瞪着他看了几秒，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硬盘，直接朝王冲脚下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硬盘掉在地上。

何进闭上眼睛，脖子往后仰着，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王冲弯腰把硬盘捡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我妹妹……”何进的声音很哑。

“她没事，那把琴上的东西是假的。”王冲把硬盘塞进口袋，“现在，轮到你了。”

何进猛地睁开眼，嘴角拉出一个奇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