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逸微微点头，似乎在思考，实际上也是在思考。不过他思考的是，牵丝戏的精神影响真是恐怖如斯！
短短不过几天的时间。
原本对慈禧太后忠诚的马公公，已经变成牵丝戏的模样。
秦逸望着马英身上笼罩的银白牵丝戏，他交代道：“李莲英是慈禧太后的心腹，不能太过着急……先从鲜膳司入手，铲除慈禧太后的拥立者。”
“老奴遵命。”马英连忙点头应下，虽然他觉得有点保守了，但先清楚鲜膳司慈禧太后的拥立者，这点倒是没有错。
“去把。”望着马英身上缠绕的银白丝线，秦逸想了想，收回其中几条。
……
马英的行动很快。
当天，他就借着分账的借口，对鲜膳司几位库房领事下手。
这引起了鲜膳司的小小震动。
被拿下的库房领事，颇为不可思议看着马英，眼中满是震惊：“马公公，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不是马公公的心腹？不是马公公一派的吗，为何马公公要对他们动手！
被压下去的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
马英阴冷笑着，看着各种求饶的鲜膳司领事，暗暗道：“你们这帮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为何而死的可怜虫。”
往后几天的时间，马英的清洗不断。
甚至都引起了尚膳监掌印麦福的注意。
为此，麦福还招来马英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公公这几天动作很大啊。”麦福喝着茶道。
马英眼中暗暗诧异，麦福不是皇上的人么，怎么好像是不知情的。麦公公，那也是皇上的大伴之一……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是了。
不然麦公公完全没有必要把他招来，要是想知道什么实情。私下跟他进行交流就好了。
不需要这般公之于众。
所以这般，麦公公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想罢，马英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诧异：“麦公公……咱家的行为也没有越界吧，只是处理了咱鲜膳司的蛀虫。”
马英还压低声音，靠近麦福小声道：“这件事，陛下知情。”
言外之意，咱们都是自己人，懂的都懂。
“陛下？”麦福更是懵逼。这一世，秦逸虽然有联络麦福，但并没有跟前几世一般交言过深。也只是点名了他保皇党身份，剩下就没有过多的让他做。
马英小抿一口麦福给他茶，笑道：“是的……陛下。从陛下那里，麦公公会得到答案。”
牵扯到秦逸。
麦福也不好多说什么。加上他此时是真的看不懂马英。
并不是说马英所作所为影响到他什么。而是马英的操作他根本看不懂，你说清洗就清洗了，但清洗自己心腹……那还是头一回见到。
……
在面见马公公后，马英处理好鲜膳司后，就想要把清洗蔓延到酿造司。
酿造司，虽然不是他直接掌控。
但掌控在他样子小李子手上。
当晚，鲜膳司执事厅，坐在太师椅上马英脸上表情带着一丝心狠看着小李子：“小李子，你还认咱家这个义父吗。”
“这……干爹！小李子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刚来的小李子脸上还处在懵逼状态，但马英马公公这一番话，让小李子吓了个激灵。
直接就是给马公公跪下磕头了。
开什么玩笑，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很大程度就是依靠马英义子身份。借着马英的推举，才做到这个位置。
尚膳监格局，名义上掌印太监麦福最大。
但实际上，麦福所掌控的尚膳监四分五裂，都掌控在不同的派系太监管事手中。而他的干爹马英马公公，则是依靠着太后一系。
在后宫中，谁人不知道太后！
太后是唯一的太阳！有着太后撑腰，加上鲜膳司乃至酿造司掌控宫廷外的路子，一年可以为太后那边输送不知道多少银钱。
所以他们两司的地位，在尚膳监地位很超然。
不过要说一个主次，自然是鲜膳司为主，酿造司为辅。虽然赚钱方面，酿造司可以压鲜膳司一头的。
但谁让马英马公公是他干爹呢，做儿子的还能压老子一头？
也许是对小李子的态度很满意，马英脸上阴狠表情有所收敛，他学着记忆中皇上，敲打旁边的八仙桌道：“知道咱家最近为何要那么多动作吗？”
动作？
小李子想到马英最近的血腥清洗，让他不由吞咽口水。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执事厅里，他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虽然那股味道已经很淡，被清理过，覆盖了一层香薰。
但作为从尚膳监小太监出身的他，能够爬到掌司太监这位置。能力方面是必不可少的。
干爹他为何要这般说。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那脸上看不清楚表情的马英，小李子内心不由分说慌了起来：“回父亲，孩儿不知！”
多说多错，小李子内心惶恐，直接连连摇头。
这时候他宁愿做一个傻子。
“哦？”马英眼中露出精光，看向小李子道：“这件事情闹的那么大，你竟然都没有收到消息？看来你这个酿造司掌司，当的不够称职啊。”
“……倒是有所耳闻，但孩儿觉得，父亲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想法。”小李子冷汗直出，他能不知道吗。
他就是太知道了。
所以才不敢答啊。
您老清洗的一个个都是你的心腹的，他小李子是马英的干儿子！可不就是心腹了！想着小李子已经看向了周围，越看越慌，总觉得这执事堂埋伏了一队刀斧手，就等着干爹马英的号令，冲出来把他剁掉。
“想什么呢，干爹他要杀我……一只手的事情。”小李子想到马英一介后天高手，只要露出后天玄冥真气对他施压，哪里需要什么刀斧手。
是的。
鲜膳司的马英是一名后天高手！跟掌印太监麦福一个级别。
不要看尚膳监在十二监体系中名声不显，但一点也不可小视。这里的太监，只要是管事，大多都掌控着冰火两重属性的功法。像什么火焰刀，莲花烈焰掌，玄冥寒掌、寒冰绵掌等等……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尚膳监么，跟厨房打交道。
是最容易接触水火的，像倒弄灶台，不就是需要各种火焰么。例如前段时间马英清洗的库房掌事，很多都是有这一手寒冰真气。
毕竟术业有专攻。
而他所修炼的功法，则是烈焰火龙棍，他身上火焰真气，恰好就被他干爹克制。
‘若是在战场上……再以数百修炼火焰真气功法的番子，哪怕再来几个干爹我都不怕啊。’小李子很是无奈，毕竟他修炼的功法限制，单打独斗肯定打不过马英的。
他不论是施展的功法，还是手上的武器，都是适合大开大合的战阵之法。
但这是尚膳监！又不是御马监！
想罢，小李子不由低头看向干爹马英。
“走吧，咱家带去你见圣上。”马英道。
圣上？
小李子一愣，见什么圣上？但容不得它多想，马英已经开始行动了。除了它之外，竟然还有十几个一同前去的。
“这些人不是前段时间刚上位的？”小李子想到，他上位的时候，也曾经跟干爹去见那位‘圣上’，在他看来就是拜码头，知道你要效忠的人。
“莫非这件事哪位指使的？”小李子心中暗暗吞咽口水，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除了这些人，小李子竟然还看到了往日在鲜膳司乃至酿造司边缘人，没有跟那位圣上搭上路子的边缘掌事。
“他们怎么也来了？”一时间小李子脑海闪过很多想法，什么被拉拢，什么威逼利诱等等。想着，低着头跟着队伍的小李子越来越疑惑。
直到他来到了养心殿。
这一刻，小李子整个人都要呆滞住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些人不是之前被干爹清洗掉的人吗？！”一时间看到这些同行的面貌，小李子有点头皮发麻。
十多人侍立在两旁，面带玄铁面具。
但小李子嗅觉何等敏锐，加上这里面也有他所熟悉的管事太监。但他那几个熟悉的管事太监，此时玄铁面具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变得无比冰冷！
一边侍立手持玄铁棍，散发寒冷真气，从他们旁边经过整个人都战栗几分。一边侍立手持寒铁长刀，散发灼热火焰真气，让人冷汗直下，燥热心慌。
从他们身上，小李子竟然还看到了战阵的影子！
“虽然他们不过二十来人……但无不都是一流高手。若是再加以战阵控制……哪怕十倍于他们的二流军阵，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小李子望着，盯着他们的鲜膳司一众前管事，只觉得寒毛炸起，他发觉他似乎卷进了看不见的可怕漩涡。
“老奴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马英跪下磕头。
连带被带来的小李子等人，亦是如此，恭恭敬敬的磕头。
什么时候？
干爹投靠了皇上！
原来干爹说的圣上，是这个圣上啊！
小李子只觉得，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养心殿，笼罩着他看不见的黑暗阴影，朝着他们笼罩过来，那是在养心殿最高处御座上，在灯火烛光照射下，看不到面容的当今圣上，大乾的皇帝！
“众爱卿平身。”
随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回荡，一阵从高座阴影传来爽朗的笑声，让小李子心神一荡。
小李子一恍惚，上一刻还在高座上的皇上，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时候？小李子眼睛瞪大，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想要下跪。但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真气扶住了。
“马大伴，这就是酿造司的小李公公吧。”皇帝的声音带着威严，但威严中又带着几分让人动容，让人听着不由热泪盈眶。
为何？我为何会这般？小李子自觉自己不是容易感动的人，但似乎是被周围人影响，此刻的他很容易被周围气氛感染。
“好好好！”皇帝的声音就好像是来自九天梵音一般，扰动小李子的心弦，本来上一刻还胡思乱想的小李子，因为皇帝的话，变得趁着冷静下来。
“酿造司需要小李公公这样的人才啊。”感受肩上一沉，皇帝拍打他的肩膀，小李子心头不由升起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的荣誉感……皇帝竟然这般看中他！这可是连慈禧太后都没有过啊。
一时间，小李子难耐内心激动：“奴才愿为陛下效死！”
皇帝却摇了摇头，这让小李子内心慌乱，难道……皇帝不需要他？一时间他的心陷入彷徨。
但皇帝下一句话：“什么奴才，尔等都是朕的栋梁，真的臂膀！”
“大梁需要你们啊！”
“朕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你们了！”
栋梁？臂膀？
如果说方才还是被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若感染到的小李子，此时因为皇帝的话，大脑陷入长长的呆滞中。
这些词是可以用来形容他们这等阉人的吗？一时间小李子眼睛不由真的湿润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差点落下。
以往他嗤之以鼻从话本上看到，因为上位者一句话就愿意为他去死。而现在小李子就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莫名的情绪所牵引。而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小李子内心深处知道，或许皇上说出这句话来，可能有着几分拉拢他们作秀的想法……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只是一帮阉人！皇帝的家奴！眼下，皇帝竟然把他们放在一个平等地位看待，把他们当成人？当成臂膀？乃至是栋梁这样的词，都用到他们身上。
这让他们内心如何不颤抖！
皇帝的话还在继续，他似乎在唠嗑家常，不时拉着殿中太监的手问着他各种事情，有家长里短，吃得饱穿得暖不，对眼下职位满意不，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他完全不像是皇上，或者说，一个全新的皇上符号，此时在他们脑海里具象化。
“小李公公你家住哪里。”皇帝声音，让小李子从光芒醒来。
皇帝发问了！
小李子连忙低下头回答：“回禀陛下，小的老家在河洛汝县……”
“河洛汝县啊，那是个好地方啊。”皇帝念念叨叨，跟小李子说了很多，竟然跟他记忆中的家乡差不多。这让小李子对皇帝更加亲切！
也许可以说皇帝这般做，都是为了拉拢他们这些太监。
但……一介皇帝能做到这等地步，为了拉拢他们竟然连他们家乡信息也前去了解，并且跟他们记忆中家乡还并无太大差别。
这等用意！哪怕是刻意作秀拉拢又如何！
一种感动的情绪，在小李子心头蔓延。
“哎……汝县是个好地方啊。但今年大河汛情异常，我几次联络朝堂诸公，想要他们对今年大河汛情多加关注，让他们早日派人前去治理……但他们只对会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丝毫不管那大河沿岸的万家百姓。”
“朕很想要做点什么……但尔等也知道，朕刚刚上位，身边并无可以信任的人……朝堂诸公不当人子，在其位不谋其政，祸国殃民，只在意手中那几两碎银，朝堂外藩镇豪强世家盘踞……朕想要做事太难了。”
皇帝丝毫不掩饰他所遭遇的困境，面对他们透露出了心声，透露出一个皇帝不该有的软弱。
但就是如此，让跟皇帝聊了不少家乡事的小李子刷的一下，眼睛变得通红。小李子曾经听过一句话，主辱臣死！
内心的怒气跟愤恨，似乎要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是啊！朝堂诸公他们在做什么啊！好好的大乾朝被他们嚯嚯成什么模样了。
河洛大河，小李子作为河洛汝县人那可记忆不要太清楚！他之所以来宫里做太监，就是因为几十年前的一场大水，百里汝县，化为一片汪洋……那简直是他内心中最不愿意提起的噩梦。
“朕想要做点什么。”
“朕可以相信你们吗？”皇帝幽幽的声音在殿中传荡。
士为知己者死！小李子跟一众太监红着眼怒道：“愿为陛下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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