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女鬼缓缓转身，脖子上有道青紫色勒痕，舌头伸出半截，呈暗黑色……正是被毒哑的症状。

她的水袖突然化作利刃，朝陈琼袭来：“还我戏服！还我嗓子！”

陈琼挥剑挡住水袖，桃木剑却被震得发麻：“你执念在戏服，可程家后人从未想过毁了它，只是要卖老宅！”

女鬼的动作顿住，眼中泛起血丝：“卖宅？这里是我咽气的地方，是程砚秋说要给我建的戏台！他临终前说会把我葬进程家祖坟，可他夫人把我的棺椁钉在偏厢，说戏子不配进祖坟……”

程雪突然跪下：“月如太奶奶，我是程家后人程雪，我反对卖宅！是族里的长辈要卖，说老宅占着市中心的地……”

“闭嘴！”

女鬼的水袖转向程雪，“你们程家没一个好东西！砚秋说要护我一世，结果连我的戏服都保不住，被他夫人烧了半件……”她指着旗袍的破损处，“这血旗袍是我用最后一口气绣的，每朵牡丹里都藏着我的血和怨！”

陈琼突然注意到衣柜深处还有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半件烧焦的戏服，绣着和血旗袍一样的牡丹：“当年你夫人烧了你的戏服，你用舌头血补绣了这半件，所以怨气全聚在上面。”

女鬼忽然哽咽，水袖软塌塌地垂在地上：“我只想在这戏台上唱完最后一曲牡丹亭，可他们连戏台都要拆了……”

程雪泪流满面：“不会拆的！我去求族里，就算卖了我自己，也不会让老宅被拆……”

“光求情没用。”

陈琼收起桃木剑，“月如，你魂附戏服，伤了无辜，也该放下了。

今晚我摆还魂宴，你穿上修复的戏服，在戏台上唱完这曲，了了执念如何？”

陈琼让程雪取来程派戏服专用的头面和脂粉，小胖抱着修复好的血旗袍，在戏台上摆了三盏长明灯。

女鬼的虚影飘在戏台上，看着程雪为她戴上凤冠：“你……你真的懂程派？”

“我从小听着您的录音学戏。”

程雪声音发抖，“您的咽音技法，是程派最后的瑰宝。”

子时三刻，戏台上的烛火突然变绿。

女鬼穿上血旗袍，水袖一甩，竟真的有丝竹声从空荡的老宅里响起。

她开口唱牡丹亭?惊梦，腔调里带着咽音特有的沙哑与婉转，听得陈琼都忍不住眼眶发热……这才是真正的程派遗响。

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时，木匾“血戏冤”突然发出金光，字迹渐渐淡去，变成“安心”二字。

女鬼的虚影越来越淡，最后对着程雪福了福身：“小丫头，好好守着程派，别让戏断了根……”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老宅里的阴寒之气一扫而空。

程雪摸着戏台上的木匾，泣不成声：“太奶奶，我记住了。”

小胖揉着脑袋爬起来：“哥，我刚才是不是唱得特好？赶明儿我去参加国潮戏曲得了。”

陈琼踹了他屁股一脚：“得了吧，你刚才那嗓子，比女鬼还渗人。”

他转头对程雪，“记住，每月初一在戏台摆三炷香，别让月如的魂没了归处。

老宅的风水局被破了，以后不会再闹了。”

程雪掏出张支票：“大师，这是……”

“不用。”

陈琼摆摆手，“月如要的不是钱，是程派有人传承。

你好好唱戏，比什么都强。”

离开老宅时，小胖突然指着墙角的剪纸：“哥，那剪纸怎么变了？”

陈琼看见原本歪歪扭扭的戏曲人物剪纸，此刻竟变成个端庄的旦角，水袖轻扬，嘴角含着笑。

他知道，月如的魂，终于安心了。

旋即，他们也该离开了，跟程雪说了句，就转身走人。

程雪望着陈琼和小胖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

她快步追上前，诚恳地说道：“陈大师，小胖哥，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你们一定要给我个机会，请你们吃顿饭！”

陈琼刚想婉拒，小胖却在一旁眼睛放光，忙不迭地点头：“陈哥，人家程小姐这么有诚意，咱们就别推辞啦！而且我还没尝过戏曲名角儿请的饭呢！”

陈琼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小胖那期待的模样，只好点头答应。

程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极为豪华的饭店，刚到门口，小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饭店的大门是由巨大的雕花红木制成，上面镶嵌着精美的金色装饰，门口的侍者穿着整齐的制服，恭恭敬敬地迎接每一位客人。

走进饭店，内部的装修更是奢华至极，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不菲的艺术画作，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哇，这地方也太气派了吧！”

小胖忍不住惊叹道。

程雪笑着说：“这家饭店的菜品很有特色，希望你们会喜欢。

我特意订了一个安静的包间，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三人来到包间，包间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的椅子看起来既舒适又豪华。

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肴，每一道菜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些都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还有一些是按照国宴标准制作的。”

程雪介绍道。

小胖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桌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国宴！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今天能亲口吃到，这也太幸福了吧！”

陈琼看着小胖那没出息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吃。”

程雪看着两人的互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胖哥这么可爱，一看就很热爱生活。

今天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一定要多吃点。”

大家开始动筷，小胖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不停地夸赞：“太好吃了！这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程小姐，你也太会选地方了。”

陈琼尝了一口菜，也不禁点头称赞：“确实不错，程小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