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陈琼没搭理她们，目光扫过陈列区的手工西服，忽然盯着大波浪店员的眉心笑了：“你印堂发暗，左颧骨有青气，这两天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还丢了钱包？”

大波浪店员的脸瞬间涨红：“你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假的？”旁边的店员八卦地凑近，大波浪一把推开她，抓起柜台上的香薰瓶往陈琼方向喷了两下：“先生要是没事就请离开，我们这儿不欢迎闹事的。”

“闹事？”陈琼挑了挑眉，刚要开口，余光看见左侧展柜后转出个扎马尾的姑娘，白衬衫领口扣得整整齐齐，手里抱着叠烫好的丝巾，正快步往这边走。

“徐薇薇，你接待一下这位先生。”大波浪店员像是甩烫手山芋似的，把陈琼往她那边推。叫徐薇薇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先生你好，我是徐薇薇，请问你是需要定制西服吗？”

陈琼注意到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巾边缘，虎口处有块淡褐色的烫伤疤。“给我挑套适合商务宴会的。”他指了指展柜里一套深灰条纹的西装，“面料要透气，肩线别太硬。”

徐薇薇眼睛一亮，立刻转身走向陈列区：“先生眼光真好，这套是意大利手工坊的亚麻混纺面料，夏天穿不闷汗。你稍坐，我先帮你量尺寸。”

“量什么尺寸啊，人家说不定就是来随便看看的。”大波浪店员在收银台后冷笑，跟另一个店员小声嘀咕，“上次那个穿拖鞋的大爷，量完尺寸说回家取钱，结果再也没回来……”

陈琼充耳不闻，任由徐薇薇拿着软尺在他肩颈间比划。小姑娘动作很轻，量到腰围时还特意退后半步，礼貌地说：“先生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你父亲最近是不是总说胸口发闷？”陈琼忽然开口，徐薇薇的手猛地一抖，软尺在他腰上滑出一道褶皱。“别紧张，”他放轻声音，“你掌心生命线末端有断裂纹，家里应该有长辈身体不好吧？”

徐薇薇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住软尺：“先、先生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陈琼盯着她眼底的青黑，“你这两天是不是梦见过老槐树？树底下有个穿蓝色衣服的老太太，手里拿着毛线团……”

“够了！”大波浪店员突然拍桌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神神叨叨的吓唬人有意思吗？徐薇薇，别理他，这种人就是来捣乱的！”

徐薇薇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低头把软尺收进围裙口袋：“先生，试衣间在那边，你可以先试穿看看。”

试衣间的镜子把陈琼衬得格外挺拔，深灰西装贴合着他肩线，袖扣是徐薇薇特意配的碎钻款，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他推门出来时，大波浪店员正在给一对穿金戴银的夫妻介绍领带，瞥见他的瞬间，下巴差点掉下来。

“先生你看，这套西装的暗纹是手工绣的云纹，搭配同色系马甲更显庄重。”徐薇薇递上一面手持镜，声音里带着点忐忑，“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可以……”

“刷卡。”陈琼直接掏出黑金卡，在收银台上敲了敲。大波浪店员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 POS机上跳出的六位数，手指都在发抖：“你、你稍等，我马上……”

“不用了，”陈琼冲徐薇薇笑了笑，“小姑娘服务不错，以后这种客人就该多接待。”他转身要走，忽然又回头，从口袋里摸出张符纸塞给徐薇薇，“今晚十点前回家，能见到你父亲最后一面。”

徐薇薇的手剧烈颤抖，符纸边缘的朱砂印记蹭到她掌心：“你、你怎么知道我爸他……”

“徐薇薇你疯了？”大波浪店员冲过来要抢符纸，“这种神棍的话你也信？赶紧丢了……”

陈琼没再说话，转身推开店门，身后传来徐薇薇压抑的哭声。他刚坐进车里，就听见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打开微信，是小胖发来的截图，某短视频平台上，“云顶高定店员歧视客人反被打脸”的标题下，自己试穿西装的画面被截成了动图。

“哥你火了！”小胖的语音带着笑，“现在评论区都在扒你是谁，还有人说你是那个爆红的道士主播……”

陈琼笑了笑，刚要回复，突然看见云顶高定的玻璃门里，徐薇薇正疯狂地翻找着什么，手机贴在耳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知道，那个电话应该来了，关于她父亲的，那个藏在她眼底青黑里的秘密。

果然，十分钟后，陈琼的车刚拐过街角，就看见徐薇薇抱着个纸袋冲出店门，马尾辫在夜风里甩成一道直线，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他踩了脚刹车，摇下车窗：“需要搭车吗？去市医院的话，走内环更快。”

小姑娘愣在原地，看着他车里露出的符纸边角，突然哇地哭出声来：“刚刚家里打电话，说爸爸突然心梗……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真的能看见……”

“先上车。”陈琼指了指副驾驶，“路上说。”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徐薇薇攥着符纸的手慢慢松开，看着仪表盘上摆着的小罗盘：“你是那个在直播间抓鬼的陈大师？我同事昨天还刷到过你的视频，说你在商场里超度婴灵……”

“别听他们乱说。”陈琼笑了笑，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红绳，“你父亲床头是不是摆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三根孔雀羽毛，是你去年去云南旅游带回来的吧？”

徐薇薇猛地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连这个都知道？那你说的……我爸他真的……”

“别急，还来得及。”陈琼踩了眼油门，车速提到八十迈，“那三根羽毛犯了‘煞羽局’，压得你父亲阳气不足。回去后把花瓶撤了，换上清水养的富贵竹，记住，要七根。”

车在医院门口急刹，徐薇薇刚要开门，陈琼又递出张符纸：“进病房前贴在门楣上，你父亲能撑到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