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鬼的身影一顿，眼中泛起血丝：

“那年高三三班，王浩、李建军、赵小川……他们上课偷喝酒，我没收了酒瓶，他们就趁我值日时，在讲台抽屉里放了条假蛇。”

她抬起手腕，那里有圈青紫色勒痕，“我被吓得摔下楼梯，他们怕担责任，就把我拖到正在浇筑的地基里，用钢筋……”

小胖听得脸色发白，直播间弹幕炸了：

【草！这仨学生是杀人犯！】

【所以老师才痛恨不学习的学生？】

【大师快救老师啊！】

陈琼摸出朱砂笔，在掌心画了个“静”字：

“你怨气太重，把笔仙阵当成了惩戒工具，但凡有学生在旧楼贪玩，你就显形吓唬他们……但那些学生只是被吓到，没大碍吧？”

“我……”女鬼的声音低下来，悬浮的试卷纷纷落地，“我知道现在的孩子和当年不一样了，可我困在这里二十年，每天只能看见逃课的、睡觉的、传纸条的……”她突然抓住陈琼的手腕，指尖冰凉，“他们把我埋进钢筋笼时，我还握着没批完的试卷啊！”

小胖突然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血字试卷：

“老师，当年那仨学生早就毕业了，现在都当爹了，你……”

“我知道！”

女鬼突然怒吼，教室的玻璃嗡嗡作响，“我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升职，可我的尸骨被挖出来时，他们连追悼会都没参加！”

她看向陈琼，眼中全是哀求，“大师，我知道自己不该吓唬学生，可我真的……真的想让他们承认当年的事啊！”

陈琼叹了口气，笔尖在空气中画出往生咒：

“你执念太深，再这么下去，魂体撑不过半年。”

他突然想起什么，“上周被你附身的小丽，她手腕是不是有红痕？那是你残留的怨气，我帮你渡了，你跟我回道观，我帮你查当年的事……”

“不行！”

女鬼后退半步，“我不能离开这栋楼，钢筋笼的镇尸阵虽然破了，但我的魂契还在三楼女厕的墙里……”

小胖突然指着教室角落：

“哥！那里有个钢筋笼的影子！”

陈琼顺眼望去，墙角果然有淡淡的钢筋轮廓，像道永远褪不去的伤疤。

他咬破指尖，在朱砂笔上滴了滴血：

“张老师，当年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害你的人。

你放心，我会让找到他们。”

女鬼非常感动，不停滴说着谢谢，她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颤抖着捡起一张试卷，上面是她当年的批注：

“字迹工整，继续努力。”

泪水从她眼中落下，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血斑：

“谢谢……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些……”

陈琼抓住时机，往生咒化作金光包裹住她：

“跟我念：

‘尘归尘，土归土，冤仇了却早投胎。

’”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女鬼终于露出笑容，她的校服变得干净整洁，长发间的试卷化作蝴蝶纷飞：

“以后……记得让学生们好好写作业……”

教室突然震动，等再睁开眼，又回到了破旧的 303教室，空中的血字试卷消失不见，只有小胖额头上的“不及格”还在隐隐发烫。

“哥，她……走了？”

小胖摸着额头，声音发颤。

陈琼收起桃木剑，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走了，但魂契还在女厕墙里，明天让校长找人拆墙……”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黑屏的镜头，弹幕渐渐安静，只有几个学生党默默关掉了手机游戏界面。

小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

“哥，刚才女鬼说的错题抄二十遍，不会真的要……”

“想什么呢？”

陈琼踹了他屁股一脚，“，走，去找校长。”

山城高中校长室，台灯在泛黄的档案袋上投下昏黄的光。

校长双手颤抖着翻出 1998年高三二班的花名册，五个人名被红笔圈住：

王浩、李建军、赵小川、钱明、周大海。

“当年校董会施压，说这事是意外……”校长声音发颤，“其实施工队在钢筋笼里发现了张老师的工牌，还有半张被血浸透的试卷……”

陈琼扫了眼名单，掏出手机打开户籍系统：

“王浩，2015年死于车祸，肇事者逃逸；李建军，2018年坠楼，警方判定自杀……”他突然顿住，“赵小川，2010年工地事故，腰椎骨折，现在坐轮椅；钱明，2012年突发精神分裂，目前在疗养院；周大海，经营的小卖部倒闭，现在靠摆地摊为生。”

小胖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哥，这五个人的遭遇……”

“因果循环。”

陈琼合上手机，“张老师的怨气虽没直接索命，但长期的愧疚足够摧毁人心。”

他转头对校长，“联系赵小川和周大海，今晚直播间连线，钱明就算了，痴呆证上写着无法辨认自己行为。”

校长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电话号码。

半小时后，直播间里多了两个画面：

左边是坐在轮椅上的赵小川，右边是蹲在夜市摊位前的周大海，两人身后的背景嘈杂，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赵先生，20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陈琼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赵小川的手指绞着轮椅扶手，疤痕从额角蔓延到下巴：

“记得……那天晚自习，我们把假蛇放进讲台，张老师被吓得摔下楼梯……”他突然捂住脸，“我们怕被开除，看工地在浇水泥，就……就把她拖了进去……”

弹幕瞬间爆炸：

【杀人凶手！】

【难怪他会残废，活该！】

【张老师当年才 28岁啊！】

周大海的摊位前，灯泡滋滋作响，他盯着镜头，眼里布满血丝：

“后来每次路过旧教学楼，都能看见蓝裙子影子……王浩死前跟我说，他总梦见张老师在批试卷，错题全用红笔打叉……”

小胖突然插嘴：

“你们知道张老师的尸骨被挖出来时，手里还攥着没批完的试卷吗？”

周大海猛地抬头，喉结滚动：

“知道……知道！所以我每天摆地摊都带着课本，就怕她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