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头男趴在警戒线外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指着屋顶惊呼：“大师！屋顶有人！”

陈琼抬头，只见青瓦上蹲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影，正是昨晚在破庙撞见的“守墓灵”。他握紧桃木剑。

“家人们，看好了。”陈琼对着镜头一笑，突然加速铲斗，对着屋顶的镇魂脊兽狠狠砸去。瓦片飞溅的瞬间，守墓灵发出尖锐啸声，化作黑雾钻进槐树。

他跳下挖掘机，在树根处贴了三张雷火符：“今晚子时，雷火阵开，看你往哪跑。”转身又对直播镜头眨眼，“温馨提示，未成年人请勿模仿，容易尿床。”

弹幕彻底疯了，打赏的礼物特效差点把屏幕淹没。洪五跑过来，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哥！咱这波装逼，能上热搜吧？”

破庙飞檐在铲斗下轰然崩塌，碎瓦砸在镇魂砖上迸出火星。陈琼把挖掘机往后倒了半米，鼻尖漫上股腐尸似的潮气墙缝里渗出的黑气正往庙后老槐树爬，像条刚蜕完皮的蛇，身子骨棱棱的，看着就让人发怵。

“哥！黑气在动！”洪五举着摄像机的手直打颤，镜头里那黑气竟慢慢凝成个人形轮廓，“跟、跟人影子似的！”

陈琼跳下驾驶室，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道袍袖口的朱砂印隐隐发烫，这是师父当年用经血混着北斗砂画的护心符，下山时特意缝在袖口，说能挡三灾八难：“镇魂阵破了，地煞气借尸气成形了。”他低头看见弹幕里有人喊“主播袖口在发光”，补丁缝里还真漏出点金光，跟萤火虫似的。

“家人们，看好了。”他冲镜头晃了晃剑，突然掐诀这招“天蓬尺”练了三年，膝盖都跪破过三双护膝桃木剑“嗖”地飞出去，化作三尺金光，“轰”地砸在黑气中央。

地面裂开的瞬间，洪五差点把摄像机摔了：“我靠！砖上刻的是甲骨文吧？跟鬼画符似的！”

“是镇尸咒。”陈琼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砖上的刻痕，深凹的纹路里还渗着暗红，像干了的血迹，“十年前开发商挖到第三层就出事，现在咱们得挖到第九层。”他突然听见槐树上有“咯吱咯吱”的声响，抬头一看，守墓灵的绷带缠在枝桠间，猩红的眼睛往下滴黑水，绷带缝里露出的皮肤青白青白的，跟停尸房的尸体一个色儿。

“小胖，镜头对准槐树！”他大喊一声，“让大家伙见识见识‘树葬凶灵’！”

话音未落，守墓灵突然发出夜枭似的尖啸，绷带“唰”地散开，化作万千细针射过来。陈琼左手甩出三张雷火符，右手结出五雷印这是他头回在直播里动真格，掌心炸开的光球把破庙照得跟白天似的，细针碰到火光“滋滋”直响，冒起黑烟就没了。

“来得好！”他想起下山前大师父拿笤帚疙瘩抽他屁股的样子，“遇见脏东西别怂，越怕越吃亏！”干脆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徒手抓住两根射来的绷带。腐尸味顺着指缝钻进来，熏得他直犯恶心，却咧嘴冲镜头笑：“家人们，这手感，跟山上搓的草绳没啥两样！”

直播间瞬间炸了，“主播牛逼”刷得满屏都是，打赏特效跟过年放炮似的不停冒。洪五凑过来，镜头里陈琼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滋滋”地冒白烟：“哥你手流血了！”

“小伤。”陈琼扯下道袍下摆，随便缠了缠手掌，目光落在槐树根部那儿不知何时堆了堆新土，露出半截腐朽的棺木角，木纹里嵌着块碎玉，跟他在土地交易所看见光头男戴的那块有点像。

“家人们，重点来了。”他对着镜头晃了晃染血的符纸，“看见槐树没？十年前开发商动了镇魂砖，阵眼一破，煞气就钻进这棵百年老槐。现在守墓灵附在树上，专门吓唬想拆庙的人。”

弹幕立刻炸了锅：

【主播别磨叽了，快砍树！】

【守墓灵长得比我噩梦还吓人！】

【道士砍树算不算违法？】

陈琼没搭理，绕着槐树走了三圈，突然蹲在树根处那儿有块凸起的青砖，刻着半枚残缺的八卦纹，边缘还留着新蹭的鞋印，跟他今早看见光头男鞋底的纹路一模一样。他掏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搓得哗啦啦响，猛地抛向空中三枚铜钱竟稳稳立在树皮上，排成北斗状。

“天枢贪狼，地轴巨门。”他默念口诀，桃木剑突然“噌”地出鞘，钉在青砖上，“开！”

树皮应声裂开，露出半截青铜剑，剑身上“斩尸”二字虽已模糊，却透着股冷冽的杀气。守墓灵发出最后一声尖啸，绷带“噗”地化作灰烬，树下却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地洞，腐尸味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洪五当场弯下腰干呕起来。

“现在知道为啥不让普通工人动手了吧？”陈琼擦了擦剑，道袍后背全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跟块冷铁皮似的，“地煞气能顺着汗毛孔钻心入肺，轻则高烧七天，重则……”他故意压低声音，“变成槐树的养料。”

直播间礼物特效刷得屏幕直卡顿，洪五举着手机凑过来，鼻尖还沾着刚才吐出来的酸水：“哥，咱这波操作，够不够上热搜？”

“先顾眼前吧。”陈琼盯着地洞里隐约的铁链声，突然听见碎石路上传来汽车鸣笛光头男的奔驰大 G碾着石子冲过来，车窗摇下，金链子在脖子上晃得人眼晕：“姓陈的！你把老子工地的煞气引过来了！”

他踩着鳄鱼皮鞋下车，鞋底还沾着槐花蜜：“昨晚水泥桶全翻了！工人说看见槐树林里有人影飘！”

陈琼挑眉：“刘总，你是不是在槐树下撒过尿？”

“你咋知道？”光头男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的横肉直颤。

“你鞋跟沾着槐花蜜。”陈琼指了指他鞋底的黄色黏液，“而且你说话时左肩低右肩高，这是‘鬼搭肩’，昨晚是不是梦见有人让你赔棺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