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征剿匪

薛峰麾下江北驻军经连日守城之战，如今仅余不足八千疲弱士卒，虚悬名册、缺额空饷者更不知凡几。

江北全省防务，自滁阳陷落后门户洞开，实则已系于杨昭一身。

陈秉章纵有千般不愿，面对贼势汹汹、省内兵备空虚的危局，也不得不按下心中芥蒂，全然依照杨昭先前“择府县精壮者招募入省”的建言，以巡抚衙门名义正式明发札子，通令各府县速选乡勇精壮，汇送省城寿阳。

与此同时，罗子霆也广发书信，凭借他在巢河府及周边州县多年的声望，发动亲朋故旧，不日便又募得一批淳朴敢战的多勇子弟，风尘仆仆送至寿阳。

兵员既至，杨昭即刻着手整编。

他亲赴校场，先从夏侯典左营、刘飞右营及罗子霆后营现存兵勇中，遴选骁锐善战者，将尉迟飞所统先锋营骑兵扩至八百骑，人马俱甲，锋芒愈盛。

继而又将罗子霆新募及各府县送至之乡勇反复筛选，优中选优，将左、右两营步卒各扩充至两千人，后营补足一千之数。

叶禾苗所领亲兵营，也择优扩充至两百人，人皆披铁甲、执利刃，以为中军。

经此一番汰选，仍余六百余众。

杨昭略一思忖，便将其悉数编为辎重营，专司粮草器械转运、营垒构筑之事，交由弃暗投明、办事稳妥的王云、王田两兄弟统领。

至此，杨昭麾下江南卫，拥铁骑八百，步卒五千，亲兵两百，辅兵六百，合计兵力已逾六千之众，军容鼎盛，气象为之一新。

每日校场之上杀声震天，旌旗蔽日，引得寿阳百姓纷纷侧目，暗叹这支虎狼之师，或许真能成为护佑江北的擎天之柱。

立夏这日，寿阳城驿马疾驰，一名风尘仆仆的京师信使直入仙鹤堂，带来了朝廷明发谕旨。

黄绫圣旨上朱批赫然，正式敕命杨昭总揽江北、江南两省团练事宜，准其设立江南卫指挥使司，一切驻跸、募勇、粮饷等事务，皆许其临机决断，可谓寄予厚望，权柄赫赫。

旨意中自然也免不了对江南卫众将叙功行赏。

尉迟飞、夏侯典、刘飞三人各因凤县阻敌、护卫省城之功，擢升游击将军衔，仍实领先锋营及左、右二营营官。

罗子霆以文士投笔从戎，忠勇可嘉，特赐羽林卫千户出身，实领江南卫后营营官。

众将闻讯，无不振奋。

接旨谢恩后，杨昭当即召集尉迟飞、夏侯典、刘飞、罗子霆、叶禾苗等一众心腹于正堂议事。

堂内舆图高悬，杨昭目光扫过众将面庞，缓声开口，定下了今后方略。

“洪逆势大，根深蒂固，据坚城而拥重兵，急切难图。反观我江北之地，三界山苏红莲等巨匪盘踞要冲，屡屡勾结逆贼，实为心腹之患。若我军贸然南下，此辈必如跗骨之蛆，断我归路，搅扰后方。故本帅决议，行‘先剿匪，后平江南’之策！以雷霆之势，先行肃清江北境内匪患，稳固根基，再图南下！”

朝廷既准设江南卫指挥使司，便等同将江南卫视同朝廷常设之军，杨昭因而也开始自称“本帅”。

众将闻言，无不点头称善，人人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杨昭心里始终不忘昔日在江北官场所受诸般推诿冷遇，但此番欲行剿匪大计，终须地方鼎力支撑。

杨昭一反常态，整了整衣冠，亲自踱出仙鹤堂，只携江福一人，客客气气踏入仅一墙之隔的巡抚衙门。

老门房见是杨昭亲至，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疾步通传。

不过片刻，陈秉章便笑容可掬地迎出二堂，连声道：“杨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但请吩咐便是。”

杨昭执礼甚恭，于花厅分宾主落座后，便缓声道明“先剿匪，后平江南”之策。

杨昭言语恳切，剖析其中利害。

若不先肃清三界山等巨匪，则江北永无宁日，大军南下也后路堪忧。

陈秉章捻须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对此策十分满意，当即笑道：“杨大人深谋远虑，此策老成持重！剿清匪患，固我江北根本，正是当务之急！”随即慨然承诺道：“大人只管专心剿匪！一应粮草军资、民夫调度，全省上下必竭力供办，绝无迟误！全都包在我江北省身上！”

杨昭见目的已达，含笑应下，双方一时竟显得格外融洽。

小满这日，天朗气清，寿阳城北门外却是一片肃杀。

三声震天炮响过后，旌旗猎猎，刀枪曜日，“杨”字帅旗迎风展开。

杨昭一身玄甲，外罩绯袍，于马上拱手别过陈秉章等一众官员，率江南卫六千余将士，浩浩荡荡开出城门，誓师征讨三界山。

大军逶迤前行，不数日便抵近三界山地界。

三界山地处江北、齐鲁、中原三省交冲，群峰耸峙，层峦叠嶂，地势险恶异常，历来便是强人啸聚之所。

苏红莲在三界山经营多年，早已将山寨经营得铁桶一般，更倚仗山势，于前后山道精心设下四道雄关，互为犄角，遥相呼应。

杨昭驻马高处，细观山势，面色渐渐凝重。

一旁早有斥候禀明四道雄关详情。

首道关雾松关扼守前山隘口，关墙高厚，多备滚木礌石。

第二道关鹰嘴崖是一段奇险山道，怪石嶙峋，仅容一人贴壁勉强通过。

第三道关铁索隘更是险绝，借天然断崖凿出悬空栈道，下临百丈深涧，唯凭几条铁索相连。

最后一道关便是天门寨，也是贼匪主寨所在，建于峰顶平阔之处，囤积大量粮草兵力，寨墙以山石垒就，坚固异常。

杨昭深知，若一味强攻，纵使江南卫骁勇，也必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下场，当即吩咐江福道：“击鼓聚将！”

江南卫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舆图高悬。

杨昭目光扫过众将，沉声道：“贼匪凭据天险，势难力取。我意已决，当以‘分而破之、奇正相合、攻心为上’为策。”

众将屏息凝神，静听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