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雅心事

杨昭早早散值回到易居巷小院。

叶禾苗早已备好了晚饭，见杨昭进门满面红光，连忙笑着迎上前道：“兄长今日面色这么好，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杨昭笑着拍了拍叶禾苗的肩膀，开口道：“倒不是我的喜事，是你妹子的喜事！”说着便拉起叶禾苗的胳膊，又道：“先不吃了，咱们直奔丰乐坊，去给你妹子报喜！”

二人穿街过巷，不多时便来至丰乐坊小院。

杨昭推开院门，大声嚷嚷道：“胡雅，再添两副碗筷！”

胡雅和叶杏娘正在厅中用饭，闻声都迎了出来。

四人在厅中坐定，胡雅幽幽看了杨昭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抿紧了朱唇，默不作声。

杨昭心知胡雅这些日子独守小院，必是积了不少怨气，只得讪讪一笑。

叶禾苗早已按捺不住，看向叶杏娘道：“恭喜妹子！贺喜妹子！”

胡雅何等聪慧，当即领会，连忙跟着开口贺喜道：“恭喜妹妹修成正果，要做娘娘了！”

杨昭也接口道：“陛下今日与我商议，要我先行出面做媒。陛下已急令钦天监择选吉期，甚至准备请胡左辅为正婚使，我为副使，册封使暂定顺天府尹王汲。”顿了顿，又笑道：“这番礼节，几乎可与皇后比肩。”

谁知叶杏娘并未如众人想象中那般喜形于色，反而垂下眼帘，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神色。

叶禾苗深知自家妹子秉性，温声问道：“妹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妨直说，若是不想入宫，哥哥也决不为难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咱们也不入宫做什么娘娘！”

叶杏娘眼眶忽地泛红，朝众人微一点头，算是回应，起身疾步向闺房行去。

叶禾苗看向杨昭和胡雅二人，歉然道：“兄长和胡姑娘请先叙话，我去问问妹子究竟怎么回事。”说罢匆匆追了过去。

厅中只剩杨昭与胡雅对视而坐，烛火在二人之间摇曳，竟是谁也不肯先开口。

终于，胡雅忍不住打破沉默，唇角漾起浅笑道：“碗筷已添，大人怎么不吃？”

杨昭双目灼灼，闪着精光，忽然探身向前道：“我要吃了你！”

胡雅身子微微一颤，却不躲闪，眼中既有期待，又凝着几分犹豫。

杨昭再不迟疑，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胡雅打横抱起，大步向她闺房行去。

进了房内，杨昭后脚一勾，房门应声合上。

杨昭还未来得及将人放下，嘴唇已急切地覆了上去。

胡雅轻哼一声，随即软化在杨昭怀中。

杨昭一双大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掌下肌肤的滚烫。

胡雅渐渐动了情，嘴里溢出细碎的咿呀呻吟。

杨昭将胡雅横放在床榻之上，俯身压下。

他一身的精力，尽数在此刻寻求释放。

罗帐轻摇，烛影乱颤，满室皆春。

一番云雨过后，胡雅鬓发散乱，衣衫半解地偎在杨昭怀中，脸上却带着些许未干的泪痕。

杨昭不解，俯身轻声问道：“莫非弄疼你了？”

胡雅别过脸去，泪水倏地滚落。

杨昭心里一慌，连忙追问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胡雅忽然提起纤足，用力狠狠踢了杨昭一脚，哽咽道：“我究竟算什么呢？见不得光似的...”话未说完，泪珠又成串落下。

杨昭心里也在想，是啊，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他默然起身，离开床榻，整了整衣冠。

胡雅偷眼望去，见杨昭身形挺拔健壮，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只怕杨昭就此离去。

胡雅心里甚至开始后悔刚才说出那一番话，可是就连少年天子都始终不忘叶杏娘，若不将心里话说出来，只怕要憋闷死了。

杨昭整理好衣冠，又重新在床沿坐下。

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胡雅脸颊，随即又轻轻挑起胡雅下颌，坚定道：“我定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胡雅脸上仍挂着泪，却忍不住笑了。

她轻捶杨昭胸口，娇嗔道：“谁要嫁你！”眼里却藏不住盈盈喜色。

杨昭盯向胡雅清秀面庞，指尖轻轻拂过胡雅湿润眼角，续道：“柳茹的事，你也知道。自那以后，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对成亲之事，莫名有些恐惧。”

胡雅抬眼望向杨昭诚挚双眸，坚定点了点头。

杨昭又笑道：“刚才不是问你算什么吗...”

杨昭故意顿了顿，见胡雅屏息以待，才一字一句道：“你算我杨昭的夫人！”说着又连唤三声“夫人”，一声比一声温柔。

胡雅的泪珠再次滚落，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身子前倾，手足并用，整个人都缠挂在杨昭身上，将脸埋在他颈间闷声道：“我都知道...”

杨昭却坏笑道：“夫人若是还没吃饱...”

便在此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响起。

“冒昧打扰兄长！”叶禾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胡雅急忙撒开环住杨昭的手，轻声道：“你先去看看叶大哥有什么急事。”说着便背过身去整理衣襟发髻。

杨昭轻推房门，只留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侧身钻出。

见叶禾苗满面焦急，杨昭连忙问道：“怎么？杏娘有心事？”

叶禾苗搓着手道：“我方才细细问过妹子，她说...说不愿入宫，情愿回雍州老家。”

杨昭大惊道：“这是为何？”

叶禾苗挠挠头道：“女儿家的心事，我也说不清楚。”

“叶大哥你又是怎么想的？”杨昭问道。

叶禾苗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子，自然尊重她的意愿。”顿了顿，又补道：“不过我也愿意追随兄长左右！”

话音一落，吱呀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胡雅已整理好衣装，推门出来。

她看向叶禾苗，故作镇定问道：“叶大哥来了多久了？”

叶禾苗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有...有一阵子了。”

杨昭与胡雅对视一眼，双双臊得面红耳赤。

难道刚才二人对话乃至温存之事，尽数入了叶禾苗耳中？

杨昭轻咳一声，顺势岔开话头，看向胡雅道：“叶大哥刚才说，他妹子不愿入宫，情愿回雍州老家。”

胡雅微微沉思片刻，接口道：“杨郎，不如我们一同去问问杏娘，看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道：“总不好误了陛下交托杨郎的大事。”

这一声声“杨郎”清越婉转，叫得杨昭心旌摇曳，如饮醇醪般痴醉。

杨昭稍稍定神，颔首称是。

三人同往叶杏娘闺房行去。

夜风拂过胡雅裙袂，漾起淡淡馨香，杨昭不觉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叶禾苗跟在后面，望向二人背影，不禁感到些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