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提携

许部长离开前，再次对研发部给予了高度赞赏。

他还承诺后续中央和省里都会安排评奖评优，给予各种奖励。

许部长一行离开研发部后，只是象征性地去其他车间转了转，便离开了二厂。

领导一走，研发部里顿时热闹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气氛热烈。

仿佛谁都不记得，这里一个月前还是一片冷清、毫无“烟火气”的样子。

话最多的还得数洪师傅。

他本就爱说，又多年不得志，这回总算跟着扬眉吐气了一把。

其次是那位做木制外壳的老师傅。

刚才被叫上台拆外壳时，他还木木讷讷，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会儿却把当时的场面吹得天花乱坠，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一锤定音的关键人物。

还有人议论说，看见熊总工离开时脸色铁青，也有人说他怕是老毛病又犯了，直接回家了。

江锋没有参与这些讨论。

他坐在工作台前，灯光洒在肩头，静静享受着这一刻。

另一边，霍书记走过来拍了拍王前进的肩膀，两人走到角落低声交谈。

江锋看到霍书记说了些什么，王前进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严肃，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霍书记临走时朝江锋这边望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天色渐暗，车间和研发部里的人也渐渐少了。

秦秘书倒是真的留下来，负责照看烧磁头的工序。

厂里也不敢怠慢，特地从小食堂现炒了几个小菜给他送去。

许部长要汇报材料，王前进只好找来江锋帮忙。

江锋推脱不掉，便把陆玥也喊来了——多一个人，总能分担一些。

三人围在工作台前分工协作：

江锋负责写工艺流程，王前进整理技术参数，陆玥则埋头核对数据。

“这个磁头耐磨测试的数据得再精确一点。”陆玥指着表格说道。

江锋凑近去看，两人的肩膀不经意轻轻一碰，又迅速分开。

王前进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加紧催促：“许部长还在招待所等着呢，大家抓紧，争取两小时内弄完……”

资料室里顿时又陷入一片紧张的忙碌。

而此时，许部长也并未干等——他那边，还坐着另一位客人。

“老学长，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矍铄。”说话的正是电子二厂的霍书记。

“老了，确实是老了。其实你进校时，我已经毕业了。严格说来，也算不上你的学长。”许部长不经意地说着。

霍书记略显尴尬。

严格来说，他和许部长只能算是校友——许部长学的是工科，而他读的是文科。

毕业后他们又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他们能有所联系，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位故人。

虽有些尴尬，但厚着脸皮，这层关系他并不想轻易抛掉——喊学长怎么都比喊领导要好。

“老学长，今天我来，主要是想向您汇报一下二厂这些年的实际情况。”

许部长果然表现出兴趣：“正好，我也想听听你们二厂是怎么培养出像王前进、江锋这样的中青人才的，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然而，霍书记接下来要说的，却并非“培养”，而是关于“打压”的故事。

十多分钟后，霍书记汇报完毕，便安静下来，不敢催促，只静静等待许部长的反应。

许部长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盖震得哐当作响。

“岂有此理！”许部长的声音陡然提高，“王前进这样的技术人才，竟然被压了这么多年！江锋这才刚露头角，就有人要打压？”

霍书记低着头，双手不安地交握着：“部长，您是知道的，现在实行厂长负责制，我这个书记能做的事实在有限。这些年要不是我暗中周旋，王前进恐怕早就......“

许部长冷哼一声：“暗中周旋？这就是你当书记的方式？”

“许部长，二厂的情况确实复杂。”霍书记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是汇报工作，他就不能再喊学长了。

“熊总工在技术口经营多年，钱厂长又主抓生产......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关键时候保住王前进的研发岗位，要进职称的时候少一点障碍，可以安心做出一些研究成果…”

许部长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地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听着霍书记的解释，许部长的对他的不满渐渐少了许多。

谈及研究成果，许部长不由地又想起那个年轻过分的人。

“说说江锋吧。”许部长突然停下脚步，“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

霍书记抬起头：“江锋是今年刚招进来的大学生，学历不高，是大专。但据我了解，他有很扎实技术底子，还自学了多门外语......”

还懂多门外语？

许部长我看好江锋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要多关照些你们厂的年轻人，该给的机会要给，该压的担子也要压。”

霍书记连忙点头：“部长放心，我一定用心。”

许部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已然一清二楚。

“你先回去吧。”许部长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

霍书记如释重负，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门刚关上，许部长就拿起电话：“接省电子局刘局长。”

电话接通后，许部长直截了当：“老刘，你现在到我房间来。”

“好的，许部长。”

秦秘书现在留在了二厂，许部长身边没人照顾。

于是刘局长干脆也不回家了，直接也住进了招待所了，现在就在许部长的楼下。

不到一会，刘局长就赶到了。

他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急匆匆上楼来的。

许部长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二厂的技术人才梯队建设，你们局里有什么规划？”

刘局长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部长，二厂的技术工作一直是熊总工在负责......“

“熊总工?”许部长打断他，“我听说他身体不太好，年纪也大了，今天就老毛病复发，进了医院。”

刘局长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即改口：“部长说的是，技术人才确实要重视。我们局里正在研究，要加强对青年技术骨干的培养。”

许部长点点头：“对于做出成绩的中青年同志，要重点培养。你们局里要拿出具体方案来。”

“是，部长。“刘局长点头如捣蒜，“我们一定尽快落实。”

许部长这才缓和了语气，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喝茶。”

刘局长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开始琢磨起来：

许部长的意思，是不是要提携王前进和江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