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都没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沈凌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麻药的效力尚未完全褪去，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三张熟悉的面孔。

尽管头还是很晕，他还是努力地扯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

“放心吧，老华。”

没等沈凌华开口，秦逸便先笑着将结果告诉了他。

“医生说了，就是萎缩性胃炎，问题不大，以后注意保养，定期复查就行。”

他拍了拍沈凌华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看来以后咱俩这喝酒的毛病，是真需要戒了。虽然病症不同，但医生提醒的那些注意事项，我看咱俩都一样。”

“……行吧。”

沈凌华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他挠了挠头，在儿子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

在心中，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胃炎。

他真的害怕这次检查，会查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大毛病。

所以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

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真的倒下了，这个家该怎么办？

妻子柔弱，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心怡刚刚上初一，正是花钱的时候，未来的开销只会越来越大。

墨尘也上了高中，正是决定人生命运的关键三年。

若是光凭学校里那点东西，想考上一个好大学，太难了。

补习班、辅导书，哪一样不需要钱？

所以，就在昨天，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和妻子悄悄地，将家里那辆代步用的小汽车给卖掉了。

将那些在他看来“多余”的花费，全部省下来，用在孩子的未来上，这是他作为父亲，唯一能想到的选择。

他甚至……

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那就不治了。

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尽最大可能地为这个家减少一点负担。

就在今天来医院的路上，还不明所以的心怡，依旧叽叽喳喳地问着：

“老爸，今天怎么不开车来呀？坐公交车好挤哦。”

那一刻，他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要亲口告诉自己的孩子：

我们家日常开销巨大，爸爸把车卖了，是为了换取你们的未来吗？

这种沉重，绝不该由孩子们来背负。

这不是他所信奉的教育方式。

不过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未来……还有希望。

过了一会儿，沈凌华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和秦逸一起回家。

“爸，你们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沈墨尘看了一眼内镜室的方向，发现还没有林予安的身影，便开口说道。

“我这里还有个同学需要照顾一下。”

“同学？”

沈凌华一脸疑惑。

“对。”

沈墨尘将林予安一个人来做检查、自己答应帮忙陪同的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听完后，沈凌华欣慰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心怡，和秦逸一同离开了。

医院的长廊再次恢复了安静，沈墨尘独自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内镜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护士的声音传来：

“林予安的家属在吗？”

沈墨尘闻言，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

在医生的带领下，他找到了那个仍在病床上熟睡的女孩。

麻药的作用还未完全消退，她安静地侧躺着，均匀地呼吸着。

侧卧的姿势让女孩原本就小巧的脸蛋显得圆乎乎的，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柔，多了几分孩童般的可爱。

“林予安的情况稍微有点复杂。”

医生指着手中的报告单，对他说道。

“她的胃里有几块息肉，据我们初步判断，应该是良性的，检查的时候就顺便全部摘除了。”

“其次就是一些常见的胃炎和黏膜糜烂，问题不大。平日里一定要注意饮食，先按照单子上的药吃着。”

“摘除的息肉我们也送去做活检了，过七天和刚才那位先生的报告一起过来取就行。”

沈墨尘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和他的预测基本相符。

以她平日里那种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胃里不出点毛病才怪了。

他在林予安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刚想伸出手轻轻唤醒她。

但却发现那双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双带着几分迷蒙水汽的眼睛已然睁开了，正呆呆地看着他。

“你……醒了？”

“嗯。”

林予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

“其实……在被推出来的时候，就醒了。”

她没有坐起身，眼神依旧有些迷离，像是在梦里。

“我有点害怕检查的结果，所以……就想着再多睡一会儿。”

“能有什么大事。”

沈墨尘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得什么大病。”

他将医生的话简单总结道：

“总之，你就按照医嘱，注意饮食，顺便把那个吃饭狼吞虎咽的坏习惯改掉，肯定就没事了。”

“好~”

林予安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

“叔叔没事吧？”

“没事。”

林予安放心地点点头，她感觉还是很困，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依旧不想起来。

沈墨尘见她的眼皮又缓缓地合上了，便没再打扰。

都说女孩子睡觉的时候，会褪去所有防备，显得格外可爱。

家里那个小丫头是这样，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温柔里带着些许疏离的同桌，也是如此。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

……

“中午一起去吃饭吧，你当时借我饭卡，现在该我还你了。”

走出医院，林予安建议道。

“也行。”

沈墨尘想了想，拿出那个被秦峰家里淘汰后送给自己的手机，给沈凌华和秦峰分别发去了一条信息。

一是林予安做完胃镜需要吃流食，若是还按照她的那个习惯吃，恐怕不太行。

自己刚好能提醒一下。

二是一会去可以秦峰家里用一下电脑，自己家里的配置有些垃圾，虽然足够做淘宝客了，但是打cf的话cpu还是跟不上。

男人至死是少年，如今重生归来了，当然要把手感找回来。

“我们去吃什么？”

林予安轻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