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豹哥，开始了他的“道理”。
“第一，我们来分析一下利弊。”
“豹哥你今天来，是求财，不是求气，更不是想进去吃牢饭，对吧？”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家确实拿不出十万块。你们就算是把孟叔叔打死，或者把我这位学妹抓走卖了，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反而还会背上故意伤人、强迫卖淫、非法拘禁，等等等等，一大堆的罪名。”
“为了这根本拿不到手的十万块，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进去，豹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笔买卖划不来，对吧？”
“不……不划算……大哥教训的是！”豹哥听着，冷汗直流，一个劲地点头。
“第二，咱们换个思路。”
“如果给他们家一点时间，情况就不一样了。小雨你看到了，是个好姑娘，她是大学生，有文化，有能力，将来肯定有出息。我也会帮她。”
“我给你一个承诺，半年，最多一年之内，这笔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到时候，你们既不用以身试法，又能安安稳稳地拿到钱。豹哥，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豹哥听着，心里开始盘算。
陈默这番话软硬兼施，又打又拉，确实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那……那利息……”他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按照他的规矩，半年后，这十万块，至少得滚到三十万！
陈默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玩味。
“第三点，”他话锋一转，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跟讲道理的人交朋友。”
“但对于那些……不讲道理的人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还在痛苦呻吟的混混，又看了一眼脚下那根已经弯成了U形的钢管。
意思，不言而喻。
豹哥和他那两个手下看着陈默那张带笑的脸，身体猛地一哆嗦！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他是个在刀口上舔血的聪明人，他很清楚，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陈默给的这个台阶，他必须下！而且还得漂漂亮亮地、感恩戴德地往下跳！
“不要利息！不要了！大哥说得对！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他点头如捣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就十万！半年！就这么说定了！半年后，我们再来拿钱！”
“好，豹哥果然是爽快人。”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豹哥见他点头，如蒙大赦，赶紧招呼着剩下那两个还没被打晕的小弟，去搀扶地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同伴，准备开溜。
“等一下。”
陈默的声音，又幽幽地响了起来。
豹哥的身体猛地一僵，哭丧着脸转过头：“大……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口说无凭。”陈默站起身，拍了拍豹哥的肩膀，“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账，得算清楚。白纸黑字写明白。免得到时候，又说什么利滚利，大家有理说不清，伤了和气。”
“小雨，去拿纸笔来。”
半个小时后。
在桂花村全村男女老少几百双眼睛的共同见证下，陈默逼着那个手腕还在发抖的豹哥亲手写下了一份协议。
陈默口述，豹哥自己写。
“兹有债务人孟大强，于XX年XX月XX日向债权人张阿豹借贷人民币本金两万元整”
豹哥刚想张嘴说“是五万”，陈默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本金多少，你心里清楚。”
豹哥立刻把话咽了回去，额头上全是冷汗：“两……两万！是两万！”
陈默继续道：“因债务人未能按约定时间还款，产生利息及违约金，经双方协商，现确认总欠款金额为人民币十万元整。”
“经双方友好协商，约定于半年后于本协议签订之日起，六个月内，即XX年XX月XX日前，一次性归还债权人张阿豹全部欠款十万元整。”
“在此期间，债权人张阿豹及其所属人员，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向债务人孟大强及其家属（刘翠兰、孟晓雨、孟小军）增加利息、索取额外费用，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言语威胁、人身伤害、非法拘禁、毁坏财物、骚扰恐吓等）进行上门骚扰、威胁逼迫、干扰其正常生活和工作学习。”
“如有违反，如若违反，视为自动放弃所有债权，并且债权人需赔偿债务人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共计人民币五十万元，并承担一切法律后果。”
“本协议一式三份，债务人、债权人、见证人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陈默念完，让孟大强和刘翠兰颤抖着手，在债务人一栏按了手印。孟晓雨也坚定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然后，他拿起协议，走到泥地里，把纸笔递到豹哥面前。
豹哥看着那白纸黑字，特别是那“五十万赔偿金”和“承担法律后果”的字眼，脸皮抽搐着。
自己不是在签还款协议，而是在签卖身契啊！
“签。”陈默只说了一个字。
豹哥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犹豫，哆哆嗦嗦地在债权人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沾了印泥，狠狠按下了手印。
陈默还特地请来了村里的老支书作为德高望重的见证人，在上面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村委会那鲜红的公章，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协议签订完毕。
陈默将属于孟家的那份协议小心折好，交给孟晓雨收好。然后才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行了，带着你的人，滚吧。”
豹哥一伙人如蒙大赦，连看都不敢再看陈默一眼，连滚带爬地去扶地上那三个还起不来的同伴，手忙脚乱地把他们往面包车里塞。
那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半分来时嚣张的气焰。
两辆沾满泥浆的五菱宏光如同丧家之犬，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在原地空转了几下，溅起大片的泥水，然后才歪歪扭扭地倒车、调头，仓惶地逃离了桂花村，很快就消失在雨幕和泥泞的山路尽头。
他们一走，整个桂花村，瞬间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
“太解气了！”
“小伙子！你是我们全村的大英雄！”
村民们冲进院子，将陈默团团围住，激动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往他手里塞着热乎乎的煮鸡蛋、刚蒸好的玉米馍馍。
几个小伙子甚至想把他抬起来抛向空中！
刘翠兰和孟大强早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刘翠兰扑通一声就要给陈默跪下，被陈默眼疾手快地扶住。
“小陈……不，恩人！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哪！”刘翠兰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孟大强拄着棍子，看着陈默，嘴唇哆嗦着，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娃……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晓雨……对不起这个家……更对不起你……”
陈默看着他，没有说话。有些错，需要时间去赎。
孟晓雨站在屋檐下，隔着激动的人群，静静地看着被簇拥在中央的陈默。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黏在额角，昂贵的西装外套沾满了泥点，手臂的衬衫下隐隐透出被钢管砸出的淤青，后背的衣服也因为挨了甩棍而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此刻，在孟晓雨的眼中，这个站在泥泞中、被朴实村民狂热崇拜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耀眼，耀眼得，让她无法直视。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孟晓雨好感度发生剧烈变化！当前好感度：80（心生爱慕）】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刘翠兰好感度发生剧烈变化！当前好感度：80（感恩戴德）】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孟大强好感度发生剧烈变化！当前好感度：70（感恩戴德）】
陈默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陈默脸上沾着雨水和泥点，却对她露出了一个轻松而温和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坦然。
孟晓雨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她慌忙低下头，感觉脸颊滚烫，比灶膛里的火还要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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