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看不行

带着马长青给的玉牌，三人一路穿过商县的街巷。

马长青说的住处藏在一条僻静的青砖巷里，并非什么显赫府邸，只是一座寻常的两进院落，朱漆大门略显斑驳，门楣上悬着一块“赵府”木匾，字迹遒劲却蒙着薄尘。

“东家，这就是赵大人的住处？看着倒不如寻常富商阔气。”

吴起探头打量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徐若没接话，抬手叩响了门环。

铜环撞击木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片刻后，侧门开了条缝，一个身着灰布短打的老仆探出头来，警惕地问：“你们是？”

徐若上前一步，双手捧着玉牌递过去，语气谦和，“老丈请通禀，晚辈徐若，受马长青兄弟所托，特来拜见赵大人。”

老仆接过玉牌看了一眼，神色顿时恭敬了几分，连忙说道：“诸位稍等，小老这就去禀报。”

侧门再度关上，巷子里只剩风声掠过墙头的轻响。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侧门彻底打开，老仆和气对着三人客气道：“请随我来！”

跟着老仆徐若三人踏进了大门。

院落收拾得干净利落，青砖铺就的地面不见杂草，廊下摆着几盆枯瘦的兰草，透着几分清雅。

穿过前院，来到正堂门口，便见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堂内等候。

这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容刚毅，额间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神锐利如鹰，虽未穿甲胄，周身却带着一股久历军营的沉稳气度。

“想必这便是粮秣官赵大人了。”徐若在心里暗自想着。

“可是马兄推荐？”赵大人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徐若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徐若拱手行礼：“晚辈徐若，见过赵大人。马兄长因身份所限，未能亲自前，特给了玉牌引荐。”

赵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马兄的事我听了，若不是这两日军务繁忙，就去看望他了，既然马兄举荐，徐兄先上坐，有什么忙能帮的上，直管说便是！”

军务繁忙这种话是真是假徐若不想知道，但眼下只想尽快解决细盐的事情。

银子是眼下最需要的，其他任何事跟他的关系并不大。

徐若也不再绕弯子，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直明来意。

“赵大人，晚辈此次前来，是为细盐之事，这里面的东西，或许是你需要的。”

赵大人的目光落在牛皮纸包上，神色平淡，显然并未抱太大期望。

在徐若几人进来的时候，赵穆就把几人看了个透，穷苦人家的庄稼汉子，只是碍于马长青介绍，多少给几分面子。

徐若解开纸包的绳结，

一小嘬雪白的细盐放在了赵穆的面前。

“这，是？”

赵穆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多了一分惊讶。

他猛地俯身凑近，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盐粒，入手细腻温润，在堂内微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竟连半分杂质都寻不见。

赵穆迫不及待的把盐放入嘴里。

咸，除了咸并没有其他杂质及苦涩的味道。

“这……这是细盐？”

赵穆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又捻起一撮凑到鼻尖轻嗅，没有半分沙土的腥气，只有盐特有的清冽味道。

他猛地直起身，浑身抖动，不小心震得茶杯盖“当啷”作响，“这般纯净的细盐，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徐若见他反应激烈，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大半。

马长青说的没错，赵大人确实需求盐，不然不至于这么激动。

只要需要盐，这事就好办了！

徐若从容回道：“赵大人，我手中的细盐不止这么多，若大人需要，短期内可凑出百斤之数，足以解军部眼下的缺盐之困。”

“百斤？”

赵穆猛地看向徐若，眼神里满是震撼与狂喜，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胳膊，“徐兄所言当真？你可知军中如今是什么境况？”

徐若暗想，军中什么境况管我屁事，我只需要银子，盐引，其他事也管不着。

当然徐若面上并没表露，“赵大人请讲！”

赵穆叹了口气，“高家把控盐路，即便从私盐商手里收来的盐，不是掺了半袋沙土，就是混了死湖的毒盐！这些毒盐看着与寻常盐巴无异，将士们吃了之后，轻者上吐下泻，浑身乏力，重者丧命。

短短半个月，就倒下了几千多个弟兄！这些兄弟都不是战死的……”

赵大人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满是痛心。

“有几个新兵才刚入伍没多久，还没上战场，就因为这黑心盐丢了性命。现在军营里人人自危，连伙夫做饭都不敢轻易放盐，将士们没了盐力，拉弓都费劲，哪还有力气打仗？”

徐若心里莫名有点沉重，他原以为缺盐只是影响生计，没想到竟已危及前线将士性命。

只是既然这么严重，盐又为什么会被高家控制？

发泄完了赵大人稍稍平复了情绪，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瞒徐兄弟说，这批军盐，最终是要送往北凉军的。那里的战事才是关乎燕国的生死！”

说到这里，赵穆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眼前的人并不是马长青，谈这些家国大事，根本没有意义，他也不懂。

徐若心中一动，这是他第再一次听到“北凉军”这个名号。

赵大人走到窗边，望着巷外阴沉的天空，语气沉重：“这半年北蒙不知得了什么助力，攻势越发猛烈，守关的弟兄们死伤惨重。

原本朝廷调拨了粮草和盐巴支援，可半路被高家卡了脖子，盐一粒都没送过去。

北凉主将前些天派人来催，说再没有盐，弟兄们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很多兄弟得了骷颅病……”

赵大人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包细盐上，“这盐若是能送过去，何止是解了北凉军军的危机，简直是救了大燕……”

徐若有些尴尬，前世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从未想过自己亲手制出的盐，竟能与边境战事牵扯上关系。

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谁能真正置身事外。

只是这高家究竟是什么人，能把控了商县周边所有的盐巴，要知道这可是军盐。

徐若虽然疑虑，并不想多问，这种事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

“赵大人……”

徐若定了定神，语气坚定，“我的盐绝无半分杂质，若大人信得过，咱们现在便可商议价钱之事……”

赵穆内心一阵感触，果然，商人只是商人，那能和马长青那种豪气男儿可比。

虽然这样想，赵穆也没有表漏出来，毕竟买卖买卖，不谈钱那肯定是伤感情的。

赵穆直言道：“市面上，一两盐巴二两银子，都是些许杂盐，粗盐，如你这种，我出三两，你看可行？”

徐若笑了笑，“赵大人，我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