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帐内除了郭俊林和夏青云外,还有十几名将领。
皆是镇槐营的尉官和校官,算是狩魔军的骨干力量。
看着林枫此时大义凛然,不卑不亢的风采,这些军官都面露钦佩之色。
一位刚入伍的新兵,能有如此气节,真是不同凡响。
然而,林枫刚硬不屈的态度,却让郭俊林更加恼怒,冷声道,“放屁!”
“昨夜有巡营的士兵亲眼见到,宋春是往你营房的方向而去。”
“至今宋春和两名部下皆下落不明,定然是遭了你的毒害。”
“现如今证人就在帐外,要本帅给你叫进来当面对质么?!”
林枫默然片刻,淡笑道,“在下昨夜,确实杀了三个人不假。”
此话一出,郭俊林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
夏青云却内心倏然一沉,面如死灰般绝望。
完了……
郭俊林当然没有什么证人,只不过是在诈林枫。
就算真有人见到宋春往林枫的营房而去,也不能证明就是林枫杀了宋春。
可现如今,林枫亲口承认,那便是百口莫辩。
郭俊林毕竟是行伍三十年的老油子,狩魔军三大副帅。
林枫一介新兵,想要提防他处处挖坑,还是太难了。
“小子,你总算是招认了!”
郭俊林朗声道,“来人,速写认罪文书,让林枫签字画押,今日午时,军前正法!”
林枫却仍面不改色,坦然道,“敢问郭帅,在下招认了什么?”
郭俊林冷笑道,“怎么,想抵赖?”
“你方才亲口说,承认昨夜杀了百夫长宋春和两名伍长。”
“在场所有人都亲耳听到,容不得你不认!”
林枫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郭帅,你大抵是听错了。”
“在下只是说,昨夜杀了三个人。”
“但并没有说,这三个人就是郭帅口中的百夫长宋春啊。”
“再说,在下与这位宋春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都不认识他的模样,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郭俊林没想到林枫竟然用这种话术钻空子,脸色变得难看些许。
但还是咬了咬牙,冷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好,那你就给我老实招认,你杀的那三个是什么人,又为何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遵命。”
林枫毕恭毕敬,不假思索道,“昨晚戌时,在下正准备休息,突然有三个来路不明的狂徒闯上门来,扬言要夺我妻子。”
“在下好言相劝,那三人却咄咄相逼,还威胁我若不把妻子交给他们,便要取我性命。”
“身为男人,怎可忍受夺妻之恨,我一怒之下,便杀了其中二人。”
“剩下的那个人非但不认错,还自称是奉郭帅的授意来夺我妻子,威胁我说如果敢动他一根汗毛,郭帅绝不饶我。”
“在下知道郭帅是狩魔军的副帅,镇槐营的统领,三军将士的图腾楷模,岂容这贼子如此污蔑,当即便结果了他。”
“在下为了保护妻子,捍卫郭帅名义,杀死此三人,还请郭帅定罪!”
原本郭俊林满脸戏谑,已经成竹在胸,确信一定能将林枫置于死地。
然而,听完林枫这番话后,他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表情变得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郭俊林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竟如此伶牙俐齿。
将杀死宋春三人的理由,说成保护妻子,还称是捍卫他的名誉。
如此一来,不论出于人之常情,还是出于军法威严,自己便都不好治他的罪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郭俊林寻找林枫的漏洞,左军营尉官庞世信便上前一步,抱拳道,“郭帅,常言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这三人目无军纪,要夺人妻子,林枫杀了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换做我等,恐怕也会忍不住脾气痛下杀手,请郭帅从轻发落。”
右军营尉官齐固也开口求情:“这三个贼人身份不明,但既然能在军中出入,想必也是镇槐营的兵卒。”
“身为镇槐营的兵卒,却污蔑郭帅,本就是死罪。”
“林枫将他们杀死,捍卫郭帅名节,末将认为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后军营尉官苏允,护军营校官曹振,也都纷纷开口为林枫求情。
眼看着众将都已表态,郭俊林纵然再想杀林枫,也不敢独断专行。
如果他执意给林枫定罪,那就等于承认,林枫昨夜杀的正是宋春。
而宋春跑去夺人家林枫妻子,也正是自己下的命令。
权衡利弊后,郭俊林也只得强压下怒火,冷声道,“既然如此,看来宋春的失踪和你没有关系。”
“你杀死这三个污蔑本帅的狂徒,算是立下一功。”
“夏青云,回头去军需处点二十两银子,算是本帅给他的奖赏。”
“遵命!”
夏青云重重点了点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看着林枫的眼神,充满浓浓的钦佩和赞许。
原本在他看来,此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林枫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挨上一顿毒打,让郭俊林消了气也就是了。
没想到,林枫凭借一番巧妙争辩,让郭俊林无话可说,得到众将的求情。
非但一军棍都没有挨,还得了二十两赏银。
看来自己当初,果真没有看走眼。
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
在林枫的巧妙争辩下,郭俊林只得吞下哑巴亏,这场人命官司算是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
夏青云立刻去军需处支领赏银,派人给林枫送去。
再回到大帐,却见众将都已经离开,大帐内只剩下郭俊林一人。
夏青云不愿和郭俊林久处,只得恭敬道,“禀郭帅,按照您的吩咐,赏银已经给林枫送去。”
“末将还要去监督将士们操练,就先告辞了。”
“且慢。”
郭俊林眯着眼睛,恶狠狠道,“我且问你,那林枫是十几天前,刚征召入伍的村野青壮是吧?”
“正是……”
夏青云如实点了点头,心中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郭帅……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