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突围后,一路北上退至舒县附近,却见道旁树丛里冲出一道身影,正是满身尘土、甲胄染血的陈武。
“子烈,你怎会在此?”孙策勒住马缰,惊异地看着狼狈至极的陈武。
“子烈,你不应正随孙贲镇守寿春吗?”周瑜也上前询问,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妙的猜想。
陈武踉跄着扑到马前,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嘶哑:“主公!大事不好!陈国相李丰、梁国相乐就狼心狗肺,趁您南征庐江、豫州兵力空虚之时叛变,主动引曹操大军入境!”
他猛地捶了下地面,眼中满是焦灼:“沛国、梁国转瞬失守,如今豫州六郡已丢其五,只剩汝南还在孙贲将军坚守下苦苦支撑。可曹军来势汹汹,豫州又兵力空虚,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李丰、乐就竟敢反我!”孙策怒喝声惊得身旁战马扬起前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劝说父亲将这等反复无常之辈悉数斩了,留着竟是养虎为患!”
黄盖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息怒,如今不是追责之时。孙贲将军是主公至亲,汝南更是我军在豫州仅存的根基,一旦失守,不仅将军危矣,我军日后北上之路也将彻底断绝。”
周瑜亦颔首附和,目光扫过帐外沉沉暮色,语气凝重却不失条理:“程公所言极是。我军经此一战,虽折损过半,只剩万余兵马,连幼平都折损在此,元气大伤,但应急驰援尚可支撑。”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只是曹军势大,且占了豫州地利,硬拼绝无胜算。依我之见,不如由主公亲率公覆、子烈,带着精锐星夜奔袭汝南,先稳住防线、接应孙贲将军;我暂留此地,一面整束余部、催运粮草,一面加急募兵,随后便率后续兵马赶来汇合。”
孙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剑眉紧蹙间已有决断。他扶起陈武,语气斩钉截铁:“子烈,你先下去歇息片刻,待你喘匀气息,便随我为先锋!”他转向诸将,声震帐内,“李丰、乐就敢叛我,曹操敢夺我豫州,我便让他们知道,孙家的地盘,不是那么好拿的!”
话分两头,刘岳这边可就神气多了。朝廷的任命文书一到,他便成了大汉官方认下的扬州刺史,走路都带着香风。
这有人就要问了:当今名义上的天子还被西凉逆贼李傕、郭汜挟持着,连口热饭都未必能安稳吃上,哪还有实权任免官员?这所谓的任命,不过是各方花重金买来的空名头罢了!
可偏偏,大汉的许多儒士就认这“朝廷名分”的死理,但凡只要李傕郭汜不篡位,那啥都好说。
就好比此刻,庐江太守陆康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岳面前,满脸恳切地拱手相请:“刺史大人,多谢您出兵援助皖县!先前康多有怠慢,心中实在不安。如今庐江上下已备妥仪仗,恳请大人即刻入城!”
刘岳欣然应允,当即带着典韦等将领一同入城。董袭与凌操则被留下镇守大营:一来二人伤势未愈,不便行动;二来营中亦需得力将领坐镇,以防意外。
皖县中人听闻太守大人邀请前几日救援他们的小将军前来皖县,纷纷跑到街道两旁张望,想要看看这位年纪轻轻便率军退敌、解了皖县之围的少年将军究竟是何等模样。
人群中既有手拎菜篮的妇人,也有扛着锄头的农夫,连巷口茶馆里的老掌柜都搬了板凳凑到街边,伸长脖子往城门方向望——毕竟此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众人都好奇这位救全城于危难的将领,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神奇。
“听说这位刘将军,不仅武艺卓绝,文采更是出众!”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眼中满是光彩,语气里满是赞叹。
“我那在吴郡的远房七舅哥说了,自打刘将军到了吴县,当地的山越要么归降,要么逃窜,再没敢出来劫掠的。如今他们那儿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安稳舒心了!”另一位满脸胡茬的壮汉接过话头,语气中满是羡慕。
“什么刘将军?如今该称刘刺史了!那可是咱们太守大人的顶头上司,你们懂不懂规矩?”一旁身着锦服、一副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扫了眼周围议论的平民,脸上满是鄙夷,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来了!来了!刺史大人到了!”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激动的呼喊,瞬间打破了人群的喧闹。
“真的?在哪儿在哪儿?快让我瞅瞅!”一个需要占据两个身位、满脸雀斑的女子踮着脚张望,看清人影后突然娇羞起来,声音也软了几分,“哇——刺史大人竟生得这般俊朗,不知是否已有婚配呀,我得快回家和我爹爹说说?”
旁边的人闻声转头,瞥见她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又默契地往旁边挪了挪,悄悄与她拉开了距离。
若是刘岳见到此情此景,恐怕只会说一句:“大可不必!”
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阁楼上趴着个粉衣少女,瞧着与刘岳年岁相仿。她一手紧紧攥着木栏,探头朝墙外街道望,瞥见那被众人簇拥、缓步而来的身影,顿时眼睛亮了。
“姐姐!姐姐快来看!你的刘公子过来啦!”少女转头朝阁楼内嚷嚷,声音里满是雀跃,连带着身旁木栏上的藤蔓都晃了晃。
阁楼里紫藤花架下,另一位身着素雅襦裙的少女正临帖,闻言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纸上洇开一小团墨。她抬眼看向紫衣少女,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轻声道:“妹妹,休要胡言。我与刘大人素昧平生,不过是欣赏他诗词中的胸襟罢了,哪来‘你的刘公子’这般轻佻说法?仔细被叔父听见,又要罚你抄《女诫》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搁下笔,循着妹妹的目光朝墙外望了一眼。恰好刘岳抬眼扫过巷口方向,日光落在他眉目间,清俊得让她心头微跳,忙又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耳尖悄悄泛红。
紫衣少女早把“抄书”的警告抛到脑后,凑趣道:“欣赏诗词怎么了?说不定叔父知道了,还会托人去说亲呢!你看他被人围着,却没半分倨傲,待人也温和,配姐姐正合适——”
“越说越没正形了!”稍大的少女轻斥一声,伸手去扯妹妹的衣袖,想把她从木栏上拉下来,“快下来,仔细摔着!”
妹妹笑着灵巧躲开,正想再打趣姐姐几句,二人拉扯打闹的力道却没个准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廊边的木栏竟应声断裂,姐妹俩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衡,双双从阁楼上坠落。